眼瞳之中闪过一缕霜白杀意,他瞬间从腰间拔出另外一柄完好无损的古刀,对准突突尔的后颈扎了下去!
“铛!”的一声,金铁交撞的声音响起。
田谕神情阴沉,自己的这一刀,被一只翻转的手掌挡住,突突尔的肉身体魄实在太强了自己的全力一刀,连掌心都无法扎破。
于是青铜台上,两个人的姿态便凝固,定格。
田谕一只脚踩在突突尔微微弯曲的小腿之上,双手持刀扎在突突尔后颈处只可惜这一刀被挡住,否则便是一击漂亮的反杀。
他吐出一口鲜血,望向台下的雪鸩。
只有两个字。
“三招。”
三招的赌约,已经结束了。
雪鸩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此刻的目光并没有与田谕对接,而是望着随时可能跌下青铜台的“突突尔”,被田谕一只脚踩在膝弯处的巨人,眼里已是一片漆黑,整个人安静下来这就是让雪鸩神情变化的原因。
对雪鹫王帐忠心耿耿的突突尔,其实是一柄双刃剑。
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呆的大家伙,如果受到了刺激,那么便会变成不可控的杀人机器根本就不可能停止下来,除非精疲力尽,在一次外出之时,突突尔陷入了这种狂热状态,只身冲入莽牛潮中,杀死了数十头莽牛,才逐渐恢复理智。
为了能够更好的驱使“突突尔”,雪鹫王动用了王旗的力量,在突突尔的血脉之中种下了“雪鹫王令”,这道王令,可以让突突尔陷入狂暴,也可以让其从狂暴之中醒来而如今,整座王帐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动用这股力量。
一个是坐在青铜台最高处的雪鹫王。
另外一个,则是雪鸩。
雪鸩皱着眉头,看着即将陷入狂化的突突尔。
三招的赌约已经结束了不得不说,田谕赢得很漂亮,无论他用了什么手段,抗住突突尔的三拳,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雪鸩听说了那一日在王帐内的事情,也了解了西方边陲发生的异变,此事如今由白狼王庭负责,但事实上,西方边陲的瘟灾,是关乎整片草原的重大事件这一行人的确是来禀告异常的,在王帐内与雪鹫王起了冲突,故而遭受了驱逐。
“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
雪鸩在心底默默衡量一二。
他平静道:“那么便到此为止吧。”
他一只手按在自己眉心,雪鹫王令的力量波荡而出。
青铜台上的比试,到此为止。
约好了三招定胜负,突突尔没有打败田谕,自然算是田谕赢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那位老人,此事之后,他也不会继续纠缠,而是兑现承诺,将其送回住处。
雪鹫王令的无形血脉之力,扩散而出。
突突尔的瞳孔里,漆黑的色彩逐渐消散,意识逐渐回归。
他听到了小可汗的声音。
“突突尔,你已经败了。”
巨人的眼中有一抹惘然,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青铜台上方的位置。
田谕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踩住突突尔膝弯的那只脚,收起古刀。
然而,下一刹那。
田谕瞳孔收缩。
场台上迸发出一股极其狂暴的劲风,神情惘然的突突尔,一瞬间重新回复了凶神恶煞的模样,瞳孔满是漆黑,回身便是一击重拳,狠狠捶打在田谕的腹部,打得田谕弯下身子,咳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倒飞而出。
坐在台下的雪鸩,听到了雪鹫王冷然的声音。
“雪鸩,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节课是什么么?”
青铜台上,白狼王神情难看,站起身子。
激发了王令的雪鹫王,同时站起身子,不动声色,挡在了白狼王的面前。
“两个小辈过招,何必那么激动?”他微笑道:“更何况死不了,掉层皮而已。”
坐在青铜台下的雪鸩,身子颤抖。
他神情挣扎,闭上双眼,脑海里回想起过往的画面。
在天启之河,大草原上,被钦定成为小可汗的那一天。
雪鹫王告诉自己。
草原上的规矩只有一个。
弱肉强食。
活下去,就要不择手段。所谓的气魄,风度,乃至于尊严都是活着的人,强大的人,才能拥有的。
而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雪鹫王赐予的。
他其实与突突尔一样。
一日不成为王旗的执掌者,他便一日不可以抬头,不可以忤逆。
他心中的确有着某道界限。
但难道要自己要为了一个外人去违背雪鹫王么?
双拳徐徐松开。
雪鸩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冷漠起来,看着青铜台上的风暴,眼神里最后的悲悯也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