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有些失神,她嘴唇干枯,道:“白帝是一个自大到有些自负的人,我本以为,设下天海楼是他的狂妄之举……但现在看来,他的自负并不是空穴来风。”
妖族的这位皇帝,实力之强,远远超过了她的预计。
酒泉子竟然无法破开“天海楼”?
这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
在酒泉子尝试失败的时候,苏幕遮脑海空白,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这位书院前辈做不到的事情,自己一定也做不到。
那么谁能做到?
宁奕。
涅槃无法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利用了“规则”的力量。
用天道之力,劈开了天海楼之力。
……
……
白帝有些失神。
他猜过几种结局,最好的结局,就是这些天海牢笼内的人族,全都被生死规则炼化,最终成就自己。
最坏的结局……就是这个过程,产生诸多不顺,以至于结果有了些许偏差。
譬如沉渊君的“杀招”真的重创了自己。
或者紫山山主拼尽一切,拖住自己。
这些“不可控”因素,会让自己生死规则降临之后的炼化成果出现不同的差异……但他从未想过,会像现在这样。
在芥子山,很久没有人挑战他的威严了。
天海楼结界的强度,他很清楚……大隋抵达边界的那两位涅槃,并不具备“普度众生”的力量。
所以他留下了紫山山主和沉渊君。
这是两个,在这场战争之中,可以创造“奇迹”的人物。
但他唯独漏了第三个……可以创造奇迹之人。
哪怕只有命星境界。
但他拥有着那两位涅槃所不具备的……天道的仇恨。
就连白帝也奇怪,那个叫“宁奕”的人族剑修,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望向远方的雷海,轻声笑了笑。
人族的铁骑,已经突破天海楼的边界……由这个结果来看,白长灯真的死得很不值得。
只不过白帝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多么痛苦,或者愤怒的异样。
沉渊君看着这位东妖域皇帝,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芥子山的那些妖修,因为这场战争,死伤太多,而这个家伙居然还在笑?
“我最疼爱的子女,都死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沉渊君的目光,白帝幽幽开口。
“他们死在宁奕的手上。”
“但事实上……这就是‘因果’。就像是裴旻的女儿一样,前人的因,落在后人的果上,因果轮回是不会停歇的,一段结束之时就是新的一段的开始。”白帝平静望向远方的雷海,他抬起一只手,整座天地之间的生灭规则重新回拢,化为一只灯笼凝聚。
覆水难收。
但这只灯笼却丝毫不差的重聚了。
白帝将其轻轻掷向空中,飘摇的火星四溅,整座漆黑的天地重新被点燃,那盏灯笼在空中跌跌撞撞,碰在天海楼楼阁之处,化为一滩烟花,漆黑的楼阁,顷刻之间有无数光火传递。
死灰复燃。
天海楼的禁制不再蔓延,而是“缓慢
”收拢。
无数大鹏鸟的呼啸声音在空中传荡,金铁破碎一般,这场战争之中,无论是大隋还是东妖域,都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漫天的血气肆虐,这些妖鸟之鸣叫,此刻带着极度的怨憎,泣血一般,飞向天心开启的那座古楼虚空之中。
“我并不‘怨恨’宁奕,他结束了一段前因,但他的身上却留下了‘后果’。”白帝看着沉渊君,平静道:“他心底有魔,想要除去,就只能来找我。”
沉渊君杵着长刀,死死盯住白帝。
“我会在东妖域等他。他一定会来。”白帝微笑道:“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说话之间,他已经向后退去,天海楼禁制破碎,已经没有再战下去的意义,他并没有在此地浪费“生灭规则”的想法。
所剩无几的时间,和残余不多的力量,是白帝如今仅存的仰仗。
他或许可以在这里杀死沉渊君和紫山山主……但又有什么用?对他而言,人族的大能死去多少,活着多少,都与自己无关,那道倒悬海的禁制不曾枯竭,大隋始终是远在万里之外的“理想乡”。
妖族的旗帜不可能插在那片土地。
他不想浪费力量。
这一次的“战争”结束了,但更加浩荡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有的是耐心。
然而,一道低沉的,愤怒的声音,在沉渊君的胸膛深处响起。
“你所期待的?”
同时一道璀璨的剑光,在白帝眼前炸开。
白帝面无表情,看着那道剑光破开风气,层层壁垒,最终在眉心之处悬停。
他两根手指,将“破壁垒”截住。
气机滚滚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