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广场上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总统一身是血,不住咳嗽地站在那里,其余人都已经变成了黑红相间的细砂,铺在远近的地面上。
有风吹来,它们却并不扬起,也不会乱滚。
仿佛在告诉风生命之重几何。
总统咳嗽着,在一座小花坛上坐了下来,喘息着抬头。
“都出来吧。”他说,“你们准备得这么周全,当然不会只派这些虾兵蟹将。”
有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走了出来,围住广场。
一个老人,一个脸色木然的中年人,一个胖子。
总统看了看三人,笑了起来:“我那愚蠢的侄子,竟然提拔了这么一群危险分子。”
“愚蠢的是您。”老人说。
总统脸色微变。
对方没做过多的解释,但他已经从那句话里听出了一些可怕的意思。
“卓伯塔在哪里?”他问。
“在他当在的地方。”脸色木然的中年人说。
“他这样对我,不会是因为我平时对他呼来喝去,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原因吧?”总统焦虑地问。
胖子笑了起来:“您可真逗。”
“这事说不通。”总统说,“如果说他收了别人的好处……还有什么人给他的好处能比我给得更多?”
“我们迫切地需要一场新竞选。”老人说,“而您的任期却还有三年。”
“扯淡。”总统皱眉,“凭他一个幕后机要人员,就算有资格参加竞选,又怎么能保证百分百当选?”
“如果可以控制人心,那事情就简单了。”胖子说。
总统望向那个小女孩被送去的地方,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们能轻易控制一个孩子,但你们不可能控制全合众国的选民。”他说。
“您错了。”老人说,“并不需要控制所有的选民,只要控制能控制大量选民的那些人就好。”
“又或者说,只要控制竞选对手,让他们不断出错就好。”中年人说。
总统脸色越发难看,不知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伤。
“他以为治理国家是什么?”他愤怒地说,“那不仅是权力,还是责任!核武危机面前他还敢这么乱搞,是想坐看人类世界被毁灭吗?”
“这是最好的机会。”
有淡淡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那是卓伯塔。
总统看着侄子的影子,咬牙切齿地给了他好几拳。
那当然,这些拳虽然全部穿透了影子,却不能给影子带来半点伤害。
“你这个混账!”总统怒吼,“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您没对不起我。”卓伯塔诚恳地说,“相反,您对我的恩情甚至超过赐给我生命的父母。您让我有机会站到权力的巅峰,您让我有机会认清这个世界,您让我从一个平凡的人变成了一个拥有伟大理想的人。我要感谢您。”
“就这么感谢?”总统指着自己遍布伤痕的身体。
“您说过,个人的荣辱生死并不重要。”卓伯塔说,“在大势前,每个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不惜此一身,才能完成壮举。”
“呸!”总统大怒,“凭你小子,怎么治理得好一个国家?”
“一个国家太小了。”卓伯塔摇头,“我的目标是整个人类世界。我要统一整个人类世界,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自此之后,就再不会有纷争。”
总统看着他,突然一惊,沉声问:“这次的核武危机是不是你搞的鬼?”
“应该说,是我很荣幸地参与到了这件历史性的大事中。”卓伯塔说。
“谁是主导?”总统问。
“您应该能想得到。”卓伯塔缓缓接近总统,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再疯狂,也不会做出敢于毁灭整个人类世界的事。之所以敢参与,是因为我知道这世界并不是全部的世界。”
总统瞪大了眼睛看着卓伯塔,不敢相信他的话。
“叔叔。”卓伯塔诚恳地说:“为了我的伟大理想,为了我们的世界再没有纷争,为了某些我不能说出来的秘密,您还是安心地死去吧。”
“做梦!”总统怒吼,双眼一时赤红。
然后他就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不住喘息。
“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了您的力量。”卓伯塔站在他面前说,“通过女孩将异能毒素传给您,本以为您就会失去大半战力,没想到却还是让我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不过……您终于还是败给了毒素。您终归是人,不是神。”
他微笑着后退,缓缓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不是神。”
然后他挥了挥手。
三位中央监察局的副局长缓步向着总统走来。
总统的眼里闪起红光,但又熄灭。再闪起,再熄灭。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底失败。
“真是该死。”他望着星空,轻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