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巨大的纪念碑,被建在新月合众国首都的一座大广场上。
那上面,刻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字。
经过这里的人们,常会驻足来看,赞叹这纪念碑的雄伟,但却不明白它在纪念什么,那上面刻着名字的人又是因为什么而死去。
英雄拯救了这个世界,让所有普通人免于成为“神”的奴隶,但却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功绩。
他们也并不求有人知道。
他们是在为完美世界而战,也是生而为人,在为自己的尊严与自由而战。
夜里,那十坐在纪念碑前,默默地摆上了鲜花。
“你们就这么死了?”那看着纪念碑上的名字念叨着,“听说你们都死得极壮烈,可惜我没有看到。”
他转头,望向身后。
卡卡米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蹲下来,将花放在纪念碑前。
“你父亲也是英雄。”那十说。
“不用你说,我知道。”卡卡米说。
“想哭就哭出来,憋着不好。”那十说。
“我爸爸不喜欢看我哭。小时候我撒娇装哭,他就皱眉走开,一出去几天不回来,吓得我再不敢在他面前哭。”卡卡米说。
那十看着纪念碑,说:“他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卡卡米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着纪念碑鞠躬。
有一道光划过,落地化成了人。明光低垂着头,带着满心的惭愧走了过来。
卡卡米回头看着他,目光复杂。
“你来啦?”那十笑着冲明光打招呼。“还要打一场吗?”
“如果你想要报仇,就请吧。”明光看着那十,诚恳地说:“我不会还手。”
“元古已经死了。”那十说,“在我和超凡世界世安局的战斗中,他因为离得太近,直接被余波砸成了灰烬。我还报什么仇?”
明光心里难过,说:“我是他的学生……”
“你也说了是学生,又不是儿子。”那十说,“而且就算是儿子,父亲的归父亲,儿子的归儿子。这时又不是古代,讲什么父债子还。你是你,他是他。你不是没有参与他的计划吗?”
“我曾劝他……”明光说,“但我劝不了他。那时我才突然发现,原来他是我根本不曾认识过的陌生人。”
“人生啊,你的名字叫无常,叫莫测,叫不可知,叫不可掌握。”那十感叹。
明光看着卡卡米,说:“我还要游历天下,学习更多的事。你还愿意跟我一道吗?”
卡卡米沉默着。
“去吧。”那十说,“我刚才那番话不光是说给他听,更多是说给你听的。”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卡卡米看着纪念碑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光有些失望,问:“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
“父亲想做的事。”卡卡米说,“你帮不了我。”
“那……真是遗憾。”明光说。
他冲着纪念碑深深鞠了三个躬,说:“今后,我会以诸位为榜样。”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化成光,而是一步步走向远方。
那十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然后转头,问卡卡米:“你真能放得开?”
“没有什么放不开的。”卡卡米说,“这世界离了谁都依然运转;世界上的人谁离了谁,也都能继续活着。”
“他是个好人。”那十说。
“我知道。”卡卡米说,“我和他一起旅行了很久,比你更了解他。但那些事,不可能因为我是好人,他也是好人,就可以当作从没有发生过。”
“造化弄人。”那十嘀咕了一句古话。
“没事的话你走吧。”卡卡米说,“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那十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别待太久。夜风太凉。”
卡卡米没看他,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听不到,才终于坚持不住,一下跪倒在纪念碑前,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爸,你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
她扶着纪念碑的一角,泣不成声。
不知何时,那十出现在她身后,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着那十,突然一下投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哭吧。”那十低声安慰,“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