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睁开眼睛,黝黑清透的双眸看着平行视线里的庭墙,复又抬头看看垂下雪滴的桃树。
那双比夜还漆黑的眸子看不清里面倒影的桃树,但是雪色的光泽却清晰的放射在男人的眼底。
男子伸出手,那白皙的就像是玉一般清透的手指从袖间钻出,轻轻擦拭掉滴在额头上的雪滴。
复又收拢到袖中,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这下倒和身旁的桃花树一般高。
男子从台基上下来,穿好木屐,拿过一旁立着的油纸伞出去了。
外面吃完饭的小和尚聚在火笼前,问着今天去庭院见师叔的小和尚,不停打听那个师叔好不好相处。
他们的师父周游各国,丢下他们,把他们托付给前两天突然拜访的男子照看。
男子虽然也是光头,还被师父告诫这是他的师弟,他们都要尊称一声师叔。
可是,那人却从来没说过话,也没见他吃过东西。
这两天不过待在那个空荡的庭院,坐在那颗已经死去的桃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这些和尚都觉得他们这个师叔很古怪,皮肤白的就像是死人一样,而且大冷天还穿着木屐,真是个怪人。
就在他们商量着火热的时候,有一阵冰冷的气息过来,其中几个坐在对面的和尚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年纪较大的看到这些人的反应,不停追问怎么了。
直到看到白色冰冷的一角从他们身旁走过,那火焰的颜色好像都淡了不少。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谁过来了,顿时老实的坐直,垂着头,不敢多言。
男子举着油纸伞来到藏书楼门前,把伞收起来。走了进去。
藏书楼都是历代道法高增搜集的经书,每一本都是绝世典藏版,这也是风回来的原因。
他四处游荡已久,离开后好久不曾看这些经书了,因此想趁着自己留在这里的时候多看看。
毕竟世事变迁,一株草,一片云都会产生新的,不同的禅意。
待到第二日月亮潜下,男子才放下经书,拖着木屐,撑着他的油纸伞回到偏院。
此时的小和尚们依旧沉寂在梦乡中,外面的积雪在余留月光下的照耀中交换色彩,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踏步的男子闻到了来自偏院的花香。
安颜苏醒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屋陪着自己,她的意识化作了树,她摇摆枝丫,抖下了那些附着在她身上的朝露。
洋洋洒洒的水光落入地下,发出悦耳的声音,那被朝露依附过的枝杈上开始钻出绿芽,渐渐开花。
漫树的粉色点缀了这片桃树,无尽的花香从这里飘香远方。
安颜伸了伸懒腰,那枝丫就跟着颤了颤,好久,女孩儿开始打量起自己居住的地方,想要离开,可是只能在桃树附近的范围活动,女孩儿泄气,却又无法。
无聊的时光随着油纸伞跨进院门而结束。
安颜看着门口那把纸伞,所有的桃花都调转了方向,看向那伞下的男子。
伞下只悄悄露出了男人的唇瓣,和如玉皎洁的下巴,连撑着伞的手都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