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十分微妙地没有说谢过诸葛宛陵,而是把高度直接上升到两国之间。
“说谢还太早。”诸葛宛陵道,“十五万石粮食,即使我给了你,可荆吴与长城之间水路不同,一路山高水远只能走陆路,你……怎么把这十五万石粮食安然运至长城?”
刘德点头,刚才一阵兴奋的心情逐渐冷静下来,叹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但我与木兰将军已经在商量对策,我想过,虽然木兰将军向唐国借粮被杨太真三推四拒,但若我沧海向她去借,十五万石并非不可能。”
诸葛宛陵面露微笑:“你是想让荆吴去给沧海还这十五万石粮食,然后你再从沧海境内调拨粮食押运长城?”
“不错。”提到这个计划,刘德脸上露出几分自信,“从荆吴运粮直接到长城当然不现实,先不说运送这十五万石需要多少人力畜力,光是这路途上的损耗,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可如果说从沧海当地直接预先征集赋税粮食,再免除其后的赋税,最后用唐国运送来的粮食填充府库,这十五万石粮食的损耗就可以降到最低。”
“确实是个好办法。”诸葛宛陵温和地笑了起来,赞许道:“这个法子确实好,如此足以证明,曹孟选你做他的军师祭酒,没有看错人。”
刘德摇摇头,道:“国主的文韬武略丝毫不逊色于我,说首席谋士,其实不过是凡事与我多商量几句罢了。”
“是吗。能得到你的这般推崇,我倒是开始好奇这位沧海国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会有机会的。”刘德看着诸葛宛陵,道,“他也曾多次提起你的事情,一个能把四分五裂的吴国再次拼凑,捏成一个完整的荆吴的人,足以称得上当世英雄。”
“不敢当。”诸葛宛陵淡淡地摆了摆手。
两人对坐而谈,尽管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却已经把许多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刘德喝完了一壶酒,而诸葛宛陵则只喝了半碗茶,两人并肩缓缓地走了出去。
“谈得怎么样了?”高长恭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虽只是一身朴素的麻布衣衫,可仅仅只是这么闲散站着,他仍然是众人的焦点。
他没有梳起发髻,只是任由乌黑的长发随风轻轻飘荡,远远望来竟有几分出尘绝世的意味,然而不论他被世人美化成什么样,他那眉宇间的英武与脸庞线条的刚毅,从不至于让他显出半分女气。
这一路行来,路边的小姑娘们看着他的面庞,纷纷羞得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要用丝帕掩着脸,偷偷地用怀春的目光去看他,姑娘们若不是还存了一点点女孩子家的矜持,怕是一个二个都要变成尾随其行路的登徒子了。
当然,虽然高长恭这般引人注目,可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个男子往那万人之上的荆吴战神身上想,毕竟高长恭掌握荆吴军政大权,可以说是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时到这种贫贱之地来?
“高大将军一晚上驻守宫中,怎么现在不去休息,却有闲心来着偏僻之地?”
明知故问。
高长恭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德和自己差不多的一身素衣,笑道:“刘军师身怀沧海一国之重任,此刻不也是在这间小茶馆里喝酒?茶馆喝酒,军师果然好雅兴。”
刘德回了一个作揖礼,问道:“既然高大将军在此,想必昨晚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高长恭却是反问:“刘军师怎的如此有心,难不成身在沧海军师祭酒,倒是个闲差?”
刘德无奈地笑笑,心想高长恭看起来是个从来不肯吃一点亏的人。
闲差一说,自然是在表达:“我荆吴的内政,还轮不到你沧海军师祭酒来管。”
不过是言语上存了几分客气罢了。
“走了。”
“不送。”
刘德向诸葛宛陵告别,而后高长恭和诸葛宛陵一同转身离去。
乌发在转身之间轻轻飘散,高长恭那张温和又刚毅的侧脸,在刘德的眼前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