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某日,等那些小兔崽子们明白了自己教给他们的东西,自己也就该退出军伍,回家和丑婆姨好好过日子去了。
走到城楼里后,他想了想,没急着去歇息,而是抽出自己随身烟斗,塞进嘴里的同时又从一旁拿了壶酒。
他走进房间,里面是二十几名被草绳捆缚起来的军士,因为先前的吵闹,他们的嘴里被塞了布条,声音呜咽难听。
“对不住弟兄们。”老张头咬着烟斗道:“咱也是听命行事,放心,我老张头一辈子没杀过几个人,这次得到的命令也只是看着城门而已,等到事情完了,将军一定会放了你们。”
“这坛子酒,就当我老张头给各位赔罪,就这么一坛,一人一口,别嫌少啊。”说着,老张头伸手去扯出一名军士嘴里的布条,还没等那人的骂娘声出口,他已经将酒坛子塞进了人家的嘴里。
一开始那军士还想怒骂,不过很快也服了软,大口吞咽起火辣的酒液。
捆了一个多时辰了,嘴里又塞着布条,口干舌燥的,有口酒喝总是好的。
只不过还没等他喝个痛快,老张头的酒坛子就拿远了,顺手还把布条塞了回去,让他好生郁闷。
老张头走到第二人面前,看着他头盔下期待的目光,笑了笑,先把酒坛子放在了地上,用火折子点燃了烟斗里的烟丝,这才伸手去拉布条。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神确实一变,就连嘴上还刚刚点燃的烟斗都咬不住,落到了地上。
木质的烟斗在地上蹦跳了几下,烟丝撒了一地,但这也不是那些官老爷叼着的玉质烟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摔就损坏,然而这时候的老张头却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连滚带爬地向着楼上跑去。
是那股震动!他没有听错!
他刚跑到阶梯口,他就跟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他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名持矛的军士,还没等人家说话,他就是满腔怒火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混账!乱跑什么?也不知道把矛头收一收,不怕伤着自己人吗!”
持矛的军士被他骂得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太过慌乱,长矛竟然是朝着前方,险些伤着老张头。
而老张头面色铁青,也理他赶忙地往阶梯上走:“别说了,我都听见了,有多少人?”
“还……还不清楚,但数不清……”
那股震动声,宛如延绵不绝的惊雷,如果不是有一支庞大的骑军向着这个方向而来,那就是他的耳朵出了毛病。
可他的耳朵出过毛病吗?
好像这辈子……一次都没有。
上到城头的时候,尽管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眼见着那滚滚的烟尘和那如巨兽一般连成一体的骑兵,他还是双腿一软,险些从城头摔落下去。
身旁的军士慌忙间扶住他,而他则用力地甩开了那只搀扶的手,颤声道:“还等什么?还不去点火?”
“点火!”在他的怒吼之中,慌忙的军士们终于把城楼上的火焰点燃了,紧接着,附近的城楼很快得到了反应,同样亮起了火光,无数团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就连夜空都带上了一些红色。
定安城位处唐国腹地,多年以来唐国前代国君多年经营,使其与周围几座城池连成了一整套的防御措施,就连当年高长恭的八千青州鬼骑都没能突破。
虽然有一定原因是因为他手里的骑兵还是太少了一些,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说明了定安城所处的位置安全。
然而这座被称作“祥和安定”的唐国国都,多年以来的祥和,却还是被兵戈之气破坏了。
这奔袭而来的……竟是唐国自己的骑兵!</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