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看着典韦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笑着安慰道:“能让李求凰看上的人,总该有些真本事才是。”
正当此时,演武场外却传来了兵士的一声高呼:“军师祭酒——到!”
曹孟大喜,一拍大腿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着道:“刘德回来了,倒是可以听听他这一路的新鲜事儿。”
不一会儿,一身儒袍的刘德已经到了帐外,腰间古剑森然,额头却有些汗珠,风尘仆仆,显然他回城之后也未做休息,竟是急匆匆地直奔此处而来。
“国主。”刘德正了衣冠,刚要恭敬行礼,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双粗糙宽大的手给握住了,他微微抬头,曹孟正满脸笑容,握着他的手臂,道:“这么拘谨做什么,这也不是朝堂,文若也不会说你‘不尊礼法’。”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下刘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次远行,人瘦了不少,此行辛苦,一会儿就别走了,前些日子秋猎,倒是有不少收获,算是给你接风。”
刘德心中一暖,低头诚心道:“谢国主。”
曹孟对着他的肩膀用力拍了一巴掌,拍得刘德身体都是一晃,带着几分抱怨和嘲讽,道:“满脑子都是那些个破规矩……”
两人相互对视,片刻后,同时大笑了起来,连带着典韦在旁边也是呵呵傻笑,军师和国主之间的关系极好,在这片草原之上都是一段佳话。
想当初,曹孟还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也不在乎这天下如何,每日只是出游射猎,就是在家族中也是看似最不成器的那个。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成器的人,却在当时错综复杂的时局之中如一道巨大的浪潮,席卷了半个北方,靠着手下几千兵马,平定了那些个草原部族,又携着天下大势,席卷而下,打下了这片偌大的江山。
而在这个转折点的时候,刘德的身影就已经存在。
笑完了之后,刘德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道:“国主,吃饭是小事,我还是先把这次与唐国接触的结果说一说吧。”
曹孟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打算推翻自己的想法,迈开步子:“那就,边走,边说,就算是到了席上,边吃边说也可。”
两人并列而行,典韦则在身后亦步亦趋,安心地做一个小小的护卫。
刘德道:“唐国的意思是,最好在明年与墨家开战,他们会调拨征南军在内的二十万大军,只是……要求我们沧海要多出五万。”
曹孟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辨不出喜怒,似乎是在沉思,走了一会儿,他轻声问:“这是李求凰的意思,还是杨太真的意思?”
刘德摇摇头:“如今的唐国朝堂,蔡邕已经没了左仆射的位置,成了个光有尊荣却无半点实权的太傅,还被派兵软禁在家,王云则扶摇直上,成了如今唐国的左仆射。杨太真一党在这次兵变中反而大获全胜。李求凰近来连朝堂都不去了,朝政大事皆是由内官代为呈送,说到底,呈送的不是李求凰,而是杨太真。看样子,他是彻底不想管国事了。”
曹孟点了点头:“家国大事,李求凰自己不管,成天让一个女人作威作福。这些年,唐国官场之风堕落,结党贪污之事屡见不鲜,国库亏空至少有几百万两,钱不够了,就提前征收百姓明年的税赋。真不知道李氏的雄主,见到子民这般受欺,会不会握着剑闯进太极殿杀人。”
“国主慎言。”刘德低声道。
曹孟洒然一笑,不管刘德一身汗水,揽住他的肩膀,刘德慌忙躲避,但曹孟的手臂十分有力:“刘德,你我虽为君臣,可往深处说,可谓兄弟手足,典韦将军也是信得过的人,何必担心?唐国是腐朽了,当年那个富甲天下之国,现如今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杨太真为什么急?说到底,朝政虽终于落到手中,可近年来一系列的损耗已让唐国内里有些不堪重负。人心似水,民动如烟,刹那间,就是千里山河也会被洪水所冲垮。她需要开战,需要稳定人心,需要一场胜仗来告诉臣子,她有足够的能力。不过在孤看来,若不能推行新政,整肃吏治,面子上的事儿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一场大仗下来,本就疲乏的唐国只会越发虚弱,饮鸩止渴,终究是逃不开一个‘死’字的。”他的眼神刚毅,语气冷冽:“再等数年,孤必将灭了唐国,再平定了那群叽叽喳喳尽会纸上谈兵的墨家,荆吴那群乌合之众也得统统拖上刑台,这乱世……终有大一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