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水能在各种情势下保持平静,阿布却觉得自己恐怕一生都难以做到,眼神几经变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阿轲毕竟人单力薄,路明加上两名山匪,他要如何战而胜之?就算只是逃跑,可茫茫大山,他在里面四处流窜,只怕也得迷失方向。先生让我来,不仅仅是让我帮阿轲寻找神器,更是让我用性命护得阿轲周全,可现如今我完好无损,阿轲却生死不知……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哪里有面目去见他在天之灵,又哪里有脸回荆吴见先生?”
高易水笑了起来,摇着头一脸无奈:“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阿布,你在太学堂那么久,怎么连诸葛宛陵的半分从容都没能学到……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都像你这般多虑多思,迟早累死。”
高易水开始轻轻地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仿佛在应和着窗外潺潺的流水声,他道:“阿轲的实力如何,你我都清楚,进了山林,路明的飞剑面对重重林木难以发挥,威力自然大减。加上山道难行,精神修行者没有如气血修行者那般数日不歇都能保持充沛精力的体魄,再以他现在那个身体状况,撑不了几天的……”
“可如果他强撑着也要抓到阿轲呢?”阿布问。
高易水摆摆手:“若他真的这么勉强自己,只怕还没等他夺得阿轲身上的五行司南,就得先去地下见那些木氏先祖了。何况,阿轲有先天风术傍身,隐匿身形比寻常人厉害太多,他要打得过三人联手很难,但要脱身,并不难。”
阿布叹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其实高易水说的这些,他这几天也在心里盘算了无数遍,只是眼见十几天过去了,还没有半点秦轲的消息,他心头悬着的大石始终无法落地。
蔡琰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一副慵懒的模样,她轻声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要是还活着,自然会来锦州与我们会面,他要是死了,你踏遍伏牛山也找不到他。”
“是这个道理。”高易水两掌一击,指着蔡琰咧嘴一笑,“不过,我觉得阿布这辈子也做不到像你这般洒然。”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能让房内几人都听得清楚,有人在外面恭敬道:“几位客人,三爷有请几位去前厅用餐。”
听到这话,三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凝,高易水与蔡琰对视了一眼,而阿布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也看向高易水,用口型询问他是不是该去开门。
“来了。”高易水回应,一边摆着手示意阿布先坐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人家不过是请客吃顿饭,又不是提刀要杀我们。何况我们现在还是人家的‘救命恩人’呢,座上宾就要有座上宾的样子。”
阿布深呼吸了两次,尽量放松了浑身的肌肉,苦笑着道:“不是我想紧张,可‘救命恩人’这回事儿,完全就是一场戏,万一被他揭破……”
“什么是假的?什么又是真的?”蔡琰咯咯笑道:“我们确实扮盗匪把他绑了票,可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那群绑他的盗匪,和救他的恩人,实则是一伙儿的?”
“精辟!”高易水伸出大拇指摇了摇。
高易水道:“说到底,你就把他们都当成是蒙在鼓里的傻子就行,你怕他们做什么?你应该游刃有余,面不改色,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懂不懂?”
“懂,我懂……”阿布逐渐提起了一股气,用力地回答道。
“那现在开门?”
“开门。”
“真开门了?”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