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一路奔袭到秦轲面前五十步的地方才停下来,阿布和秦轲同时翻身下马,向着对方奔跑过去,有意与对方撞了个满怀,再相互拥抱着大笑,声音回荡在山野之间,惊走了许多林子里缱绻休憩的飞鸟。
“你也还没死啊!”秦轲心里喜悦,一拳锤在阿布的胸口。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也没死?”阿布同样大笑,一拳锤了回去,但很快想到时常藏身于秦轲胸口的小黑,有些担忧。
秦轲却摇了摇头,笑道:“那家伙现在死沉死沉的,我早把他放进包裹去了。”
阿布微微有些惊讶,毕竟这么久以来,秦轲几乎没有和小黑分开过,两人之间好比连体婴儿一般。
不过当秦轲解释清楚之后,阿布也是恍然大悟,笑着道:“在荆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蜥蜴,你还不信了吧。”
秦轲抬脚轻轻地踢中他的膝盖,笑得无奈:“预感当然是有的,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永远不要长大……”
阿布道:“王将军的意思,妖兽成长得比你更快才有可能出现蔑视你,或是离开你的情况,只要你继续修行,不见得会被他追上……长恭大哥的那匹战马,名叫‘赤火’的,当初正是他在长城之外的野马群中找到的头马,算算时间,如今也已经有六年了,他们的关系还不是一如往昔?”
“希望吧。”秦轲点点头,不由自主眼神望向了马鞍上挂着的那个沉甸甸的包裹。
谁知下一刻,阿布硕大的拳头却狠狠地锤到了他的胸口,锤得他气息一窒,直到向后退了两步才缓和过来。
阿布大笑道:“既然小黑不在,那我可以不用收手了!”
秦轲捂着胸口揉了两下,脚下一跺便朝着阿布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直到跌落土坡在枯草地上打起滚来。
两队“黑骑”看见这样的情形,脸上也都舒展开笑颜,甚至有人扯着嗓子叫好,助起威来。
“这几天你跑了多远?”
闹腾完的两人仰面躺在土坡上喘着粗气,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严苛地按照着王玄微给的地图,几乎分毫不差地带着骑兵奔袭,各自偷袭了数支粮队,虽说他们气血修行日渐深厚,可也累得够呛。
“大概一百六十里吧。”阿布坐起来,比划着手指道:“三天时间,除了第一夜扎了营好好睡过一觉,其他基本都在争分夺秒,能在马背上眯一会儿都是好的。”
“我也差不多。”
众所周知,王玄微擅长打移动战,当年他就是领着精锐黑骑不断奔袭,与数国联军周旋,暗暗地拖长他们的战线,割裂他们的联系,最后硬生生地逐个击破,打垮了他们。
而他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年王玄微麾下士卒的感受——只有一个字“累”。
尽管不至于跟当年的步兵一样靠一双脚跑步,可曾经的步兵一日不过走个三十多里,而他们这骑军一跑起来至少是人家三倍的距离,短暂休息之后可能立刻得展开下一波进攻,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在一次次的突击转移之中被拉扯得越来越紧,险些崩断。
这些天,秦轲未卸甲,未离剑,就连梦寐之间都以为自己正在冲锋,立刻会拔剑出鞘,有一回更是差点砍到自己战马的头上……
“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秦轲道。
“我也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阿布也道。
这并不是什么哑谜,而是地图上,王玄微提前为他们标好的时间,之所以此时此刻会在此相聚,也是因为王玄微预先的安排。
那张地图上,不但标出了他们的路线,更写明了他们在一处可停留、索敌、袭击的时间。
一旦过了约定的时辰,即使是天大的事情都必须搁下,毕竟王玄微口中的“全军皆斩”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半个时辰,就是他们在这里等候的时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辛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各自麾下的黑色骑兵喊道:“下马,歇息半个时辰,刀不可离身。”
两边的黑色骑兵几乎同时,齐刷刷地从战马上下来,各自从自己的腰包或者马背上取下水囊和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两支队伍依旧保持着静默,甚至没有人离开自己的战马十步之外,一只手拿着干饼,另只手却搭在腰间的马刀上,仿佛随时都能抽出利刃,向着敌人砍杀而去。
这些日子以来,骑军们历经数战,除了奔袭,就是杀敌,艰苦磨练之中,他们从锦州出发时身上还有的一丝怯懦,一丝稚嫩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刚毅果决的神情,还有铁血杀伐的味道。
或许在招数技巧上,他们还无法媲美各国真正的精锐骑兵,但论战意和士气,在阿布看来,他们已称得上是普通骑兵中的翘楚了,换成任何人恐怕都难想象,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一支驻守城池的杂牌骑军。
一边接过了下属递来的吃食,各自吃了一些,随后两人闭着眼睛躺在土坡上,开始商量起下一步的事情……
神启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