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对着军医郑重地一拱手,道:“那就拜托大夫了。”
百将带着人走后,军帐中忙碌起来,军医吩咐了两个小卒去帮忙解开担架上那人的盔甲,可小卒们的双手刚一触到那人的身上,那个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人居然忽地睁开了眼睛!
还没等军医和小卒们反应过来,只一眨眼的工夫,那人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直了身子。
军医长大了嘴巴,小卒们吓得往后直退了好几步。
几人脑海中顿时一齐浮现出了不少民间诡事,军医大叫一声,带头往营帐外跑,就连几个先前躺在席子上哼哼呀呀的伤员,也纷纷拄着拐、搀扶着逃了出去。
众人一边跑,一边大叫着:“要命啦!走尸啦!”
走尸,这是民间传说中的可怕情形,大多发生在雷雨的夜晚,雷声轰隆之间,原本躺在床上或是棺中的尸首会莫名受到激发,直挺挺地坐起来。
而传说这种走尸的魂魄还停留在尸身中无法脱离,自身痛苦不已,因此会想方设法地袭击旁人,吸食他们的血肉,方能得到片刻的缓解。
当然,这只是一代代老人们传下来的说法,谁也没亲眼见过,却并不妨碍营帐中的人们生出恐惧。
“走尸?”担架上,刚刚“死而复生”的伤员看着那群吓得屁滚尿流蜂拥逃跑的兵卒军医,莫名愣了愣,几息之后才明白过来,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这个担架上的年轻人,自然是秦轲。
其实从一开始,阵前的对骂与杀人就是一场戏。
当然,那些被斩去头颅的刺客是真的,只不过郭开一开始还想着能否从那些人口中挖出点什么来再杀,此番却能让他们派上更大的用场,那不用白不用。
而汪南那一脚或许在旁人看来力量确实很大,但要伤到秦轲还不能够,不过为了效果,秦轲也还是以气血凝聚在胸口,硬生生地吃下了这一脚,顺便口吐鲜血糊了一脸,才弄出了这般重伤要死的样子。
军医探查到的微弱脉搏,不过是秦轲压制了自己的气血,让血脉的流动变缓,更将身体的各项体征降到了最低罢了。
“得抓紧时间了。”秦轲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嘴里那股马血的腥臭味一时却没法消除,他强忍住恶心,四下张望了一眼。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军帐前消失了。
张九新的大营之中,四千余人早集结完毕,只是他们列阵许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命令,只得傻傻地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对望着。
营帐一侧的毛毡上,张九新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炭火炉中跳动的火苗,一双不似战场武夫的皙白手掌悬空在炭火炉上方,微微地烤着。
他已经烤了很久很久,只是翻来覆去之间,却始终没有抽回双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手若是寒冷,烤火自然温暖。
心若冰寒,烤火又有何用?
一道寒芒在营帐中的黑暗里骤然闪现,随后停留在他的脖颈前。
“你是谁?”张九新依旧维持着烤火的动作,声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