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百将轻声道:“张九新的意思,只需把这颗钉子拔出去别扎到人就行,解决近六十人也足够了,剩下的人一会儿也很难再闹什么麻烦,最重要的,还是营帐里的那几位将军。”
说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不知道他们看见这份大礼,会是什么表情。”
此间发生的一切,总是无法掩盖很久的,但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能够抢先立于风头上的人,也就掌握了主动。
林信的亲卫营到底是忠心耿耿,即使在局势急转直下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忘记要尽自己的一份忠心,当他们一路逃窜离去之后,很快另一头那千余名士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于是将领的不断催促下,他们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酒囊,抛下还在火上炙烤的马肉,重新握起长矛大刀,整合军阵,开始向着中军大营赶去。
然而厚重的乌云与夜色之下,他们却愕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面前多了一道横在前方的墙壁。
这座墙壁通体用血肉铸成,宛若一头巨兽,长矛是他的利爪与尖牙,冷峻的军阵在夜色中简直成了生铁的质地,根本无法突破。
四千对四千,谁又敢轻易言胜?
而那帐中此时仿佛销匿了一切声响,没有传出任何指令,包围在外侧的也早已不仅仅是先前亲卫营的军士们了。
百将预料得不错,林信的表情确实不好看。
当他亲耳听见营帐外那一声声震动夜空的呼喊,他只觉得从天而降了一场倾盆大雨,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他冷笑一声,抬起双眼看向张九新,道:“张九新,你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
张九新脸上依旧温和地笑着,言辞中却满含锋芒:“林信,听不懂弟兄们的话么?还是说,我得替他们解释一遍?‘诛杀逆贼’……我们这里,谁是逆贼?”
“姓张的!”林信一声爆喝,“不要以为你灭了我的亲卫营,就能控制整个局面了!别忘记我手底下可不止有一个亲卫营!”
这时候,手里同样有一部分军权的胡天也站了出来,话语中带着几分劝说的意味:“老张,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四千对四千,难道你想拼个两败俱伤?”
张九新缓缓站起身来,眼神幽幽:“我辛苦地带了这四千人过来,总想要派上一点用场,壮壮底气,至于是两败俱伤,还是以多胜少,胡将军……你也再想想清楚了。”
林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咬牙切齿道:“你拿自己当诱饵确实勇气可嘉,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我如今距离不过十步,我现在就能取你狗命!”
“我当然知道。”张九新点点头,道:“在场几位唯有我是个普通人,十步之内,你们任何一人出手都能轻易取我性命。”
也正因为这个,大帐外即使半数以上都是张九新的手下,他们却并不敢贸然冲进来。
“那你……”
“可这不代表我会任由你们宰割。”张九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微微瞄了秦轲一眼,他知道自己正在进行一场豪赌——但愿他的赌注押对了地方。
然而林信已经怒不可遏地猛然踢出一脚,横在他面前的那张案桌顿时腾空旋转起来!
气血贯通于一身的林信向前大步跨越着,十步的距离,对于他来说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张九新又向后退了一步,以他的身体素质,这种情况下根本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但这绝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就在他的脚后跟重重落下的那一瞬间,他身侧的那个人影已经高高跳跃而起。
静默已久的秦轲,此时犹如一只张开了翅膀的大鸟,手掌的指头一根根张开,指缝中,他的眼光锐利如刀。
随后,他向下坠落,右手掌风却已宛若实质,直扑林信的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