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上学宫机关术总教习、机关城建造的总指挥使兼任总调度使、被褫夺了封号的武威候……
不论是哪个称号,说出来都足以让天下为之侧目。
即便是在如今,稷上学宫的机关术这一门,公输般的诸多机关术典籍仍旧在学子们口中津津乐道,其中的机关术窍门更是给人一种完全不同于墨家学派传承机关术的风格。
墨家学派的机关术重守,主旨在息兵平乱、保家卫国,而公输般的所创立的机关却是主攻,以武止戈,霸道肃杀。
譬如墨家黑骑的连发手弩便是脱胎自公输般数十年前所著《武工经》之中,因此才拥有了睥睨天下的杀伤力。
慎釐年少便跟在巨子身旁修习机关术,却也把这位前辈当成心中的另一位榜样。
只是公输般平日里向来喜欢清静,所以并不常在稷上学宫讲学,可每一次公输般讲课,他必然不会缺席。
如今时过境迁,眼前这个前辈早已不复当年荣光,那些岁月已经悄然远去,实在令人唏嘘。
但慎釐没有时间唏嘘,因为他很清楚公输般既然回来稷城,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冲着当年的事情而来。
尽管他也存着很多疑惑,不懂公输般若是一直心中不满,为何非要等到今天才发作?
面对这个无论机关术还是气血修为都已经成为传说的人物,他慎釐又该做何应对?
听见慎釐以前辈称呼,公输般倒是觉得有些有趣,终于正眼看了看慎釐,咧嘴笑了笑道:“原来是你啊,看来我离开稷城的日子确实太长了……你现在看上去可比我老多了。”
可不是么?人说八十耄耋,慎釐如今正是耄耋之年,早已经垂垂老矣,不复当年天真烂漫,更不复当年年少玉树临风,曾经的晚辈如今也成长为许多人的长辈了。
只是公输般下一句却又使得慎釐的面色有些晦暗,又是惭愧又是羞恼。
“看来墨家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你都能坐上机关术总教习的位置。”公输般带着几分讥讽地笑道:“墨家年轻一辈里,只有王玄微天资尚可,胸襟也远超常人,如今却也因朝堂之争而死,呵,墨狄几十年来也不知是被什么蒙了心,难不成这就是他当年雄心壮志所言的天下大治?”
“前辈!请慎言。”慎釐眼神盯着公输般,压着声音道:“晚辈自认确实不如诸位前辈那般惊世之才,只能辛苦操持维持至今,尽自己的一份心力罢了……今日前辈说晚辈这个总教习名不副实也罢,不成器也罢,但若是辱及老师,晚辈,决不能容!”
“哦?”公输般却再度移开了目光,混不在乎地看向别处,“我要是就要侮辱你那位老师,你又当如何?”
“你……”慎釐也是感觉一股热血上涌,怒火几乎顺着他的喉咙向外喷出,可面对公输般,他根本就像是要撼动大树的蚍蜉,一旦动手,只会把局面搅得更糟。
想到这里,慎釐再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前辈大能,有气血修为傍身,机关术也远超晚辈十倍,晚辈自认奈何不了前辈。只是我墨家并非没有人,前辈就算修为通天,能一人闯入机关城内部,可真以为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么?”
“全身而退?”公输般像是听见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摊开双臂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扬声道:“我公输般为何要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