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解药到底有多臭,恐怕秦轲的体会不会弱于虎,算起来他才是这世上第一个用手硬生生接下了一泡黑屎的倒霉蛋,当然了,第二个更惨,因为他不是用手接,而是用嘴。
好在薛洋在解毒的过程中,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否则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深刻地感受到南海边街坊里骂人的那句“食屎啦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
一夜之间,校事府抓到了潜逃薛洋和蛮人,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只不过相对于那些因为在打斗之中被拆了半间屋子或是院墙塌到比猪圈还低的百姓们,那就是噩耗了。
不过虎显然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坦然地对秦轲说了一声:“这不关校事府的事,这些人要闹也是去江宁府尹的衙门里去闹,向来都是他们做这擦屁股的事情。”
秦轲用苦笑表达了一下同情,顺口问道:“周大人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能吃能睡。”虎似笑非笑,“当然了,最近他只能睡在茅房边上,因为乔姑娘的解药实在烈了一些,导致他每隔一个时辰就上吐下泻,否则今天本该他带队的。”
蔡琰噗哧地笑了出来,从第一次进校事府看见周公瑾和乔飞扇的时候,她便猜出了周公瑾的目的,但闹成这样依旧还死皮赖脸地留着人家,也算是百折不挠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痴情的校事府令大人最终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即使这两人将来走到了一起,周公瑾的日子也不会太舒适,因为谁也不知道乔姑娘的下一剂药会是个什么货色
“看来日子都挺难的。”蔡琰抿嘴笑道。
她这个很难,说的不单单是周公瑾,还有虎,这些日子以来校事府不断被人诟病,导致一些行动也变得十分困难,像今夜里这样大的行动,调动了足足百余人,周边街道几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才抓住了那名异常难缠的老供奉。
秦轲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因为他今夜也遇上了个难处,所以不再跟虎闲谈,提前带着蔡琰离开了。
的确,他再一次暂时压制了体内躁动的雷电小蛇,但这隐患后续的一系列麻烦,才刚刚开始。
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后,秦轲又按照既定的路线去往校事府,申道依旧坐在那张躺椅上,只不过平日里满头大汗奋笔疾书的书们却不见了。
根据申道的说法,这两天他把校事府里的人官刀笔吏的底子都摸了一遍,提拔了一些能人又贬了一些浑浑噩噩的人,剩下最后一部分还欠缺打磨历练的则都被赶回了家。
这不是让他们休息,申道布置了卷宗,半月之内,需要在家完成一份足够让他满意的册子。
“我在稷城的时候,也不喜欢去学宫诵读,而是喜欢把书卷都带回家里。”申道如此说道:“人固然要做事,但精神太过紧绷往往也容易做不好事,与其逼着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磨练,倒不如各自回到能放松下来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高长恭看重申道不光是因为他的学识,更是看得出这个人是个能做事切不拘束小节的人,所以才把他请回荆吴,为的就是让他能为诸葛宛陵训练出一批精干的人才。
而申道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这方面几乎全身心投入,务求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秦轲点了点头,只是为那些官们默哀了片刻,随后问道:“昨晚审得怎么样薛洋薛弓开口了吗”
“弓若是容易开口,射出的箭往往不准,江洋若是容易开口,便蓄不住水。”申道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多等等,就用刑这件事,我们都是外行。”
秦轲先是被申道的说法说得一愣,随后苦笑着想自己似乎真不擅长跟这些从稷上学宫里出来的人打交道,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总让人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粗鄙。
不过申道的话语倒是也清晰地说明了事情,那就是薛弓薛洋两人都不是什么软骨头,在面对校事府的酷刑之下,依旧把持住了嘴巴,没有把幕后主使的名字说出来。
只是为什么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倚仗
秦轲突然联想起昨夜自己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公孙离,不由得担心自己自己后是否做错了事情。
不过三天之后,秦轲还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那就是薛弓薛洋两人虽然十分能挺,但那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蛮人却算不得什么硬骨头,校事府一通从身到心的攻势之下,意志也土崩瓦解,吐露出了四个字。
乐水别苑。
此时的乐水别苑里,鸟雀和鸣的声音清脆悦耳,池水里的锦鲤如舞女一般随之轻轻摇曳,琵琶的弹奏声加入进来,伴随着女子不急不缓的拨弦浅唱,坐在池边椅子上的中年人也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地拍打着节拍。
孙同今年四十岁,官拜九卿,也算得上年少得志,并且加上孙家的财力摆在那里,所以他本人也是个极其注重享受的人,弹曲子的是建邺数一数二的清倌人,脸庞上一面薄纱勾勒出精致的轮廓,身姿更是窈窕,比起建邺九江那些出名的楼中花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风和日暖、软玉温香、绕梁之音合而为一,恐怕换做谁都会沉醉吧。
只是正在女子唱到最为精彩的部分的时候,却有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下人们的喧哗声和一人的低喝声在逐渐靠近,这使得孙同皱起了眉头,眯起眼睛看向走廊的方向。
“孙大人您别这么急呀,不如先去厅堂坐坐,喝杯茶去去火”
“让开”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孙既安一抬手之间,巨大的力量就直接把那名下人拍得悬空而起,翻过栏杆,噗通一声摔进了水中,吓得锦鲤们四处逃窜。
而在孙既安加快脚步后,转瞬间他已经到了孙同不远处。
“大哥你这是怎”就在清倌人一声惊呼声音之中,就连孙同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向来儒雅的孙既安直接抢过了琵琶,直接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地一声,并没有什么气血修为的孙同直接被那柄价值千两的琵琶砸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原本那股贵气顿时消散,余下的只是一声惨嚎和头顶上一片湿漉漉的血迹。
“孙既安你疯了”孙同捂着头惨叫道。
然而孙既安远没有结束,随着他再度抬起琵琶,第二次对准了孙同的头,用力挥了下去
这一下,孙同更是狼狈,整个人被砸得头晕目眩,就连没有来得及出口的谩骂也被强行狼狈咽回了肚子里。
“看什么滚出去”孙既安两次砸下之后,把粘着血的琵琶扔回清倌人手里,低喝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头盛怒的雄狮,“都滚”
当在场的人全部离开之后,孙既安冷冷地看着这个艰难着想要爬起身的弟弟,很是不客气地抬起一脚,再度将他踹得在地上哀嚎。
孙既安居高临下地望着孙同,压低声音道:“是你让那些人在城中走私盔甲,还是有什么人教唆了你,让这么做的”
孙同弯腰侧躺在地上,剧痛之下也同样愤怒:“你他娘的,吃错药了”
“回答我”孙既安的声音震得鸟雀都不敢靠近。
“我他娘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走私盔甲,关我屁事”孙同满脸痛苦回答。
但孙既安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依旧是冷冰冰地道:“不要装了,如果你以为你能瞒过所有人,那么我今天根本不会来这里。可你这个蠢货偏偏瞒不住,还让校事府抓到了了把柄,你自己的人,他们现在已经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