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内。
黄曜登上高耸的角楼,只感觉一股寒冷的风迎面而来,宛若锋利的铁片,淌过甲胄,钻进领口,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极目远眺,太阳已经逐渐升起,但光芒依旧微弱。
远方的情形并不清晰,但黄曜多年从戎,早可以从一些细节上判断出武阳门正在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鏖战。
初步看来,阿布和孙青应该已经交手,只是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胜算四成吗?真是一场豪赌。”黄曜紧了紧肩上的铁环,让斗篷盖住自己的领口,叮嘱了下属几声便开始下楼。
孙既安正在楼下调度,一身的甲胄穿在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却也让黄曜见识到这位士的另外一面。
“我记得,孙大人当年的武学同样出类拔萃,入小宗师也只比高大将军晚几岁吧?”黄曜若有所思。
“惭愧,晚了五岁,况且自那之后再无大的进展。”一身戎装,并未抹去孙既安身上那种士风骨,所以他的回答显得有些腼腆,“不过上阵之事,黄将军不必担心,我还没有忘记如何握刀。”
“这我相信。”黄曜嘿嘿一笑,“只是如今您那位宝贝儿子正在和咱们打得不可开交,您就没打算亲自跟去看看,哪怕只说上一两句话?说不定,可以劝他停止这场杀戮。”
孙既安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很清楚我的儿子,他断不会听我的劝说。”
“那至少可以试试。”黄曜还想坚持,但孙既安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问:“黄将军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黄曜微微一怔,随后长叹一声道:“不错,太安静了。安静得我都不敢相信。阿布不相信孙青只会跟正面战场和他对决,我也不相信。”
“哨马传回来的消息,有看见活尸正在聚集。”孙既安颦眉望向角楼尽管王宫的角楼高耸,却有太多盲区,无法将整座城内的一切收入眼底。
“这么看来,那个黑衣人并未真正失去对活尸的控制力。”
黄曜无奈地摇摇头,双手摊开:“这我一窍不通。说来说去我就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修行精神居然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王玄微更是拿些小破虫子就能当十万大军用,撒豆成兵也不过如此。难道咱们练武的真就配不上那些花哨东西?他娘的,老子要是会这些,还要军队有屁用?”
这是个玩笑,可惜不好笑,毕竟谁都知道,无论是修行气血还是修行精神,都是殊路同归,并没有高低之分。
孙既安看着黄曜发牢骚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道:“黄将军在这种时候心境还如此平和,佩服。”
“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罢了,在边军,人人都能做到。”黄曜耸耸肩,有些怀念边军那些日子,尽管那里草木荒芜,风沙漫天,可就是让人割舍不下。
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在一起,即便是巡防辛苦,风餐露宿也是高兴的。
“话说回来,丞相他现在”
“报”黄曜说到一半,急促的马蹄声像是重锤一下又一下地锤进了两人的心里。
黄曜的提问被迫止住,他转过头去,看见一名哨马正浑身浴血,如同疯子般不断扯着嗓子大喊着:“报”
黄曜已经看出端倪,快步迎了上去,双手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从马上跌落的哨马探子,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腥臭的血污。
“是那些活尸?”黄曜嗅出了这些腥臭血液的背后蕴含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