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箭才刚刚一轮齐射,业蛾的进攻势头暂时被遏制了。孙既安的速度很快,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掠过军阵,并不高大的身躯在业蛾群中腾挪闪转。
看似游刃有余,但黄曜觉得这更像是一叶小舟,在大海的狂风骤雨之中若隐若现,随时都有可能翻覆。
“你娘的,跟你儿子一样,是个疯子……”黄曜骂了一声,大吼了一声,“不得放箭,长矛手向前推进,五十步!”
如果说停了弓箭手的箭只是失去了对业蛾的压制,那么让长矛手向前推进就根本就是一道完全不顾下属生命的军令。
业蛾攻势如此可怕,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前推进,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黄曜必须这么做,甚至也已经把希望寄托在孙既安的身上。
擒贼先擒王。
转眼间,孙既安距离独角业蛾已经不过三丈,每通过一层障碍,都是那般惊险,随着他微微侧头去看,自己的肩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道大口子,一道利刃伤正在向外溢出鲜血。
牛皮甲胄难以抵挡这些业蛾的锋利口器,于是他单手探出,食指那些关节处的铁环上猛然一弹,叮当几声过后,他一只手就把牛皮甲胄扯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他的指力有多强,只是在他的右手食指上,一只指环正在天光的照耀下发出光芒。
指环的外形朴素,并且非金非银,而是以好铁锻打而成,沉重且坚硬,顶端则镶嵌一只铜钱眼那么大的宝石,正是这东西,轻而易举就切断了铁环。
戒指名为断玉戒,是孙家的珍藏之一。虽然小巧玲珑,切玉断石都不再话下,所以孙既安平日里把它戴在身上,作为兵刃防身。
一身甲胄褪去,孙既安的宽松衣袍再也不受束缚,在风中如旗帜招展,带着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
而两只业蛾已经接近了孙既安,其中一只高高地抬起前半身,口器大张之下就要向着孙既安的脑袋咬去,另一只则从背后贴近了孙既安,堵截了他的后路。
孙既安小小后退两步,宽大的袖子裹挟着两袖狂风直接拂在后方的业蛾的眼睛上。
“嘭”的一声,明明只是柔软的丝绸,但打在业蛾的身上却像金铁一般,直接炸起墨绿色的血花!
看似高大的业蛾双眼崩裂,整个身体如遭重击,直接向后倒了下去,翻滚着并且发出“咝咝”的疼痛哀鸣。
而后孙既安向前迈出一步,面对着口气不避不让,手指连续轻弹十余次,业蛾口器不等合拢,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
这锋利程度,已经不亚于世上任何利器。
然而即使如此,孙既安前进之路依旧荆棘丛生,业蛾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单薄的一人在这些可怕怪物的面前显得那样无助。
“孙大人!那家伙!”黄曜大声地提醒。
孙既安目光敏锐地发现,原本还在高坡上发号施令的独角业蛾已经消失了。
孙既安沉默低头,手中那柄短剑终于出鞘,锋芒一吐之间,一头业蛾的头颅已经和身体分家。
他小宗师境界的修为在此刻展露无遗,手中的剑更是锋利无匹,如同闪过一道道电光,所到之处,尽是业蛾的口器和断肢。
如果秦轲在场,只怕更会惊讶,因为此刻孙既安用的剑技,竟和他的七进剑十分相像……不,甚至可以说,他使用的正是七进剑的剑招!
和风朝露海棠穿云。
这四种剑招四种剑意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短剑中,信手沾来的每一剑上都附着着凛然杀机,孙既安一路杀出重围,一身宽松袍子上如同被泼了墨一般,到处绽放朵朵黑花。
“咯咯咯”的声音再度响起,孙既安微微抬眼,终于发现那头独角业蛾正向着这个方向不断爬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