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中心医院,张奎武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昨天送来的时候,脸都破相了,最严重的是鼻子,做完清创手术后,就剩俩吸气儿的窟窿了。为了防止感染,都用纱布缠上了,现在只能用嘴呼吸。
张奎武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刚一动就听到哗啦一声,他歪头看了一眼被铐在床栏杆上的右手,眼中戾气一闪。
“玛勒逼的,我不管你什么沈董赵董的,老子一定要弄死你。还有死条子,居然敢给我戴手铐,我要不扒了你那身皮,就不叫张奎武。”
嘎吱一声,病房门开了,一个张奎武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响起:“呦,谁惹大头哥发这么大火,气得都要扒他皮了,真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
张奎武心里很明白,沈川是投资商,有阮一书和方毅斌站台,他想要动沈川,不会那么容易。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川胆子这么肥,把他打得毁了容不说,居然还敢跑过来见他。不过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阮一书和方毅斌害怕他报复,所以说服沈川过来是赔礼道歉,谈赔偿的。这也不怪他,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张奎武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只有沈川一个人,冷笑一声,没想到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他又痛叫一声。
“玛勒逼的,小崽子,现在害怕后悔了?你跪在我面前磕头叫爹都没用,老子一定要弄死你。”张奎武眼里的戾气浓重,说得咬牙切齿,但又害怕牵动脸上的伤口,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沈川弯腰低头,笑眯眯的看着张奎武:“你想多了,我来就是问你点事儿。”
张奎武有些懵逼,问我点事儿?你他妈的能有什么事儿问我。
沈川直起腰,在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根:“常钴你应该认识吧。”
张奎武眼睛猛然瞪大,紧接着恢复正常。他背后站着的是常钴,这事儿并不是秘密,阮一书和方毅斌都是知道的,所以在沈川嘴里听到常钴的名字他并没有什么太奇怪的。只是沈川跑到了这里来见他,突然提到常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家伙认识常钴?
沈川抽了口烟:“常钴在你的公司有股份,每次分红,你都把钱汇到了谁的账户?”
张奎武的心一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危险感涌上心头,强装镇定的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常钴,而且我的公司没有其他股东,更不可能给谁分红。”
沈川又弯下腰,裂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张奎武,在朝城,也许你是个人物,可以不把阮一书和方毅斌放在眼里,但在我面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问题。”
张奎武骂道:“小崽子,少他妈的在我面前装逼。我告诉你,咱俩的事儿没完,要不然你弄死我,要不然我弄死你。”
“嘿!”沈川笑出声来,“那还是你死吧。”说完伸出手,抓在张奎武缠着纱布的脸上。
“嗷!”张奎武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体拼命的挣扎扭动,身下的床传来砰砰响声,还有嘎吱嘎吱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那只铐着手铐的手腕,在他挣扎的时候,被勒出了血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外面传来嘈杂的喊声,紧接着又听到有人说,“没事,不要进去。”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鲜血顺着沈川手指缝中往外流,张奎武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沈川把手拿起来,然后在张奎武病号服上擦了擦手。
“说吧,钱都汇给谁了。”
张奎武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身体一直在抖着,一只眼睛被血封住了,另一只眼睛怨毒的瞪着沈川。
“看来你很不服气啊。”沈川再次伸出手,张奎武吓得叫喊了一声,“汇到了净达公司账户。”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就是张奎武此时的想法。而且沈川调查这个账户,他虽然不知目的,但这涉及到了常钴,在他看来就是找死。既然你想死,我也想你死,又不用我动手,我何必要隐瞒。
“这几对了!”沈川接着问道:“净达公司是干什么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公司地址在哪。”
张奎武想明白了,也彻底老实了,是有问必答:“净达公司是做净水器的,老板叫吉铮,公司在京城海淀。”
沈川拍拍张奎武肩膀,吓得张奎武一哆嗦,脑袋往旁边一歪。
“别怕,我这人很讲道理的。你要是好好配合,何必受这份罪。”沈川轻笑一声,站起身,“大头哥好好养伤,等伤好了,还有惊喜等着你呢。”
沈川出了病房,外面除了阮一书之外,庄国亮居然也在。
“庄局,你也来找张奎武?”
庄国亮说道:“要马上对他审讯,晚了就可能节外生枝。”
沈川点点头:“借我两个人,帮个忙。”
庄国亮一愣:“什么忙?”
沈川说道:“有一个净达公司,是做净水器的,老板叫吉铮,公司在京城海淀。这个公司跟奎武矿业有资金往来,我需要他们账户流水。”
庄国亮看向阮一书,他不明白沈川想干什么,但这条线是他们必须要避开的,而且也达成了一致意见。现在沈川突然让他帮忙,去银行打印两家公司账户来往的资金流水,这就等于在拿烧火棍儿捅地雷。
阮一书说道:“去吧!”
庄国亮想说什么,阮一书摆摆手:“沈董要做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阮一书都这么说了,庄国亮只能照办,回头吩咐两名手下去银行,把奎武矿业和净达公司资金流水打印出来。”
两个人刚要走,沈川说道:“等等,我要他们每一年的流水,从奎武矿业成立那天开始。”
“明白!”两个人快步离开。
沈川对阮一书说道:“你还进去吗?”
阮一书说道:“本来想进去的,但刚才我听到张奎武那一声惨叫,我又不想进去了。”
沈川哈哈大笑:“那你就赶紧走,不要再等了。还有,把手提电话关了,等你见到吕培元之后在开机。”
阮一书点点头,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万一被上面来人堵住,想走都走不了了。
看着阮一书快步离开,沈川对庄国亮说道:“我也走了,有机会咱们再见。”
庄国亮跟沈川握了握手:“沈董,这次真是招待不周,希望下次您再来的时候,我们能坐在一起好好喝一杯。”
“没有问题!”沈川又跟庄国亮手下打了个招呼,迈步走向电梯。
何佳丽在车上等着呢,见到沈川回来了问道:“怎么样?”
沈川说道:“交代了,这个中间人叫吉铮,是一家叫净达净水器公司的老板,我已经让人去银行,打印奎武矿业和净达公司账户间的流水。”
说着沈川突然话锋一转,“何助理,你觉得净水器有没有发展前景?”
何佳丽一愣,想了想说道:“我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但我家里就有净水机,香江的家,已经用了十来年了。我觉得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会越来越注重饮食健康,所以我觉得,净水机的前景还是不错的。”
坐在副驾驶位的职员叫董浩,听到沈川和何佳丽在聊净水器,忍不住说道:“董事长,我在来川禾实业之前,就在一家净水器厂工作。”
沈川笑着说道:“你这跨度可够大的。”
董浩年纪不大,二十六七岁,听到沈川的话,也是嘿嘿一笑:“我上的不是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就在家乡城市找了份工作,就是那家净水器厂,规模不大。但是干了三年多,厂子还是那样,一点发展都没有,我干的也没意思。而且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应该出去闯闯,不能在这样的厂子里混吃等死,所以就辞职跑到京城来了。也是我的运气好,刚到这里两天,无意中听到川禾实业招人,就跑过来应聘,没想到就应聘成功了。”
何佳丽微微一笑:“你的运气确实好,那个时候公司刚刚组建,各部门缺人缺的厉害,只要差不多的,几乎都留下了。”
董浩一听就不说话了,这话他没法接啊。而且何佳丽说的情况,当时真就那样。如果是当初他的,来这个时候的川禾实业应聘,不能说百分之百应聘不上,但几率很小。
何佳丽对沈川说道:“最开始招聘的那一批员工,有不少都被淘汰了,但还是有大部分人留了下来,这些人都非常努力,进步非常快。董浩就是其中之一,当初他在工程部,后来才调到总裁办公室的,这也说明他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不然嘉怡不会要人。”
听到何佳丽在夸他,董浩有些不好意思,但被领导夸的心情,那可是非常美丽的。
沈川说道;“既然你在净水器厂工作过,那你就跟我说说净水器在咱国内的发展前景。你也不用紧张,这不是对你的考核,就是随便聊聊天。”
董浩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净水器起源于八十年代初的美国,九零年进入的申沪。当时就是美国最早发现自来水中有有害物质,引起人们的恐惧开发研制的。而申沪自来水水质差,有异味是全国闻名,因此在九零年引进并生产净水器。
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文化程度、科学知识、卫生知识、保健意识一些较高端的人群购买。比如医生、教师、机关干部、技术人员和白领阶层,然后他们又带动身边的亲戚朋友和邻居这样一部分人购买。仅仅一年时间,申沪就生产销售净水器二百三十多万台。
九二年开始到去年,四年时间,净水器生产企业迅猛发展,达到了七百余家。但是很多厂家技术不成熟,生产的净水器有缺陷,售后和净水器市场很乱,特别是假冒伪劣产品泛滥成灾,普通老百姓很难分辨好坏,出了问题找不到售后,维权困难,所以现在的净水机市场口碑很烂。”
沈川说道:“你的意思,净水机没有搞头?”
“不!”董浩摇头说道:“很有搞头,不过要看怎么搞。市场嘛,都是优胜劣汰,产品不合格的,肯定会被市场淘汰。而且净水机关乎饮用水安全,国家不可能放任不管,肯定会实施严厉监管,并打击假冒伪劣产品。到时候,有了国家监管,产品质量有了保证,再加上我国改革开放,老百姓兜里的钱会越来越多,更换滤芯的必要费用也能够承担得起,所以净水器市场前景还是非常广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