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认识我吗?”云浅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泫然欲泣。
“你是?”沈牧玑仔细打量,期望自己可以认出来,可是不巧脑袋短路,不认识。
“小八,我是姐姐啊。”云浅浅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牧玑,心里已经为自己的精湛演技所折服。
“姐姐?你是?”沈牧玑一脸怀疑,自从他身居高位以后,就派了大量的人打听二姐的下落,然而古二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不见踪影。
相反,那些因为他的身份才华来认弟弟的冒牌姐姐这些年倒是层出不穷。每次听到属下说找到了,他都会万般兴奋,然而到最后,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假冒伪劣。
这两年他已经可以淡然地看这个消息了,而在街上认弟弟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是,小八,是姐姐,古二。要不是我看见了我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还带在身上,我怎么也认不出你了,这么多年你长得这么大了。”云浅浅说的倒是真的,没那块玉佩,怎么也找不到他了,她的小八弟。
想当年自己刚刚来到苍月,因为一次和师傅争吵,负气离开,毕竟初来乍到,便走丢了,更巧的是遇到,确切的说是捡到了他。
那时的他才十岁,小小的他因为长得好看已经被很多爹卖了很多次,在最后一次他趁着人家不注意逃了出来。饥寒交迫东躲西藏撑到第三天,已经要撑不下去了,却看见了云浅浅。
看见沈牧玑眼中怀疑渐消,云浅浅趁热打铁,“还记得当初姐姐为什么叫你小八吗?姐姐说七上八下,姐姐是七,你就得是八,不能不听姐姐的话。小八,还记得那首诗吗?姐姐曾经教你的,绢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云浅浅边说眼中也有盈盈的泪光,那一年是自己最脆弱的一年,和他相依为命的三个月,让她变得更坚强,因为她需要保护他。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二姐,真的是你,小八终于找到你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而且,二姐,小八现在是东阳的大学士,你说的小八都做到了。小八没有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沈牧玑越听越激动,不错,这些只有二姐知道。
即使前面的可以编造,但是最后一首诗却只有二姐会,他学富五车,这么多年却从未在任何书籍中看过这首诗,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过,只有二姐知道。
云浅浅话还未说完,沈牧玑便接了下去,更激动地大庭广众之下把云浅浅抱在了怀里,仿佛失而复得的宝物。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的童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躲在暗处的东方辰奕听不清二人说什么,可是看到沈牧玑把云浅浅搂进怀里。东方辰奕微微不悦,身上不经意间便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而云浅浅则继续坑蒙拐骗,她愁眉苦脸地把事先编的故事讲给小八听,说自己的丈夫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到头嗜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变卖了所有家产还差一万两没还,自己走投无路才乞讨,自己活得生不如死。
丈夫经常对自己拳打脚踢,更是扬言讨不够一万两,就不写休书。
其实云浅浅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这个试探看似玩笑,可谓是一箭多雕。想来东方辰奕肯定早就想到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同意后宫和前朝大臣打交道。
任何情谊在利益的面前都需要考验。而自己与他分别这么多年,即使她相信她的小八弟还是当初那个善良的孩子,但事实究竟如何尚待考证。
虽然说云浅浅这么做有些狡诈,但若这是个会让云浅浅拿性命相交的人,那云浅浅就必须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她这条命。
所以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只是小小试探,云浅浅觉得极有必要。
何况身在官场一着不慎便身首异处,若是遇到这类事情云浅浅很想知道如今的沈牧玑会如何处理。当姐姐的不可能看着小弟栽这种涉及性命的跟头。
沈牧玑面有难色,思虑片刻竟然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姐,我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不怕姐你笑话,我手中只有我从当官到现在的所有俸禄加上皇上的赏赐,去掉府里的开销,只有八千七百一十两。
“剩下的钱我再帮你想办法。当初姐救我于水火,今日小八一定竭尽全力。”说完沈牧玑竟然跪了下来,正正经经地给云浅浅行了个大礼,这举动着实惊到了云浅浅。
云浅浅立刻把沈牧玑扶起来,省得落人话柄。而暗处的一行人,包括东方辰巳在内,看着沈牧玑向云浅浅下跪都惊讶万分。
众所周知,沈牧玑向来清高自傲,除了敬佩东方辰奕,朝廷上其余人全都不放在眼里。再者沈牧玑是一品大学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大礼现如今根本没人受得起。
云浅浅刚把沈牧玑扶起来,便听见一道清亮的男中音,“真是凑巧,在这还能碰见沈大人。”沐清辉露出一贯的虚伪假笑,朝着二人走来。身后,则是东方辰奕等人。
沈牧玑看见东方辰奕和东方辰巳,虽面有惊色但随即恢复如常,毕竟是街上,沈牧玑也只能微微行礼。
倒是云浅浅,在沈牧玑告诉她这是皇上之后也只是突兀地站着,沈牧玑心急地示意她行礼,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二姐不但不行礼还盯着东方辰奕看个不停。
东方辰奕瞟了一眼还穿着乞丐装的云浅浅,神色不明。但云浅浅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摸了摸鼻子,难道自己惹到他了?
正好沈牧玑的府邸就在这附近,沐清辉便提议一行人去沈牧玑府上,因为看似皇后娘娘还极其不想和沈牧玑分开。
众人一踏进学士府,云浅浅便仔细打量了一番,简洁干净,比起达官显贵的豪宅大院,这间宅子虽大,但是确实简朴,甚至可以说简陋。
东方辰奕径直坐在了主座,一言不发,只是眼光在云浅浅和沈牧玑两人之间流连。
沈牧玑怕牵连到云浅浅,立刻下跪解释,“请皇上恕罪,这位是微臣失散多年的家姐,不懂宫中规矩,微臣与姐姐一别十载,今日终于得见。想来家姐是过于激动才一时忘记行礼,还望皇上恕罪。”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沈牧玑突然又行个,“微臣斗胆请皇上借臣两千两白银。”
东方辰奕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只是声音低沉慵懒,“为何?”
“家姐遇人不淑,姐夫嗜赌成性,无恶不作,更是对姐姐拳脚相加。一万两换一封休书,微臣觉得能让姐姐下辈子幸福,一万两值。”
东方辰奕听到这,正在喝茶的手顿了顿,有些呛着,咳了几声,看着站在一旁坏笑的云浅浅,勾了勾指头。
“你过来。朕问问你,你夫君嗜赌成性?”
“呃……”
“皇上,姐姐为人正直,这是姐姐亲口所言,微臣相信姐姐所说绝对属实。”沈牧玑抢在云浅浅之前回答。
“沈大人虽然素有远见卓识,才高八斗,不过今天,沈大人可是看走眼喽。”一旁的东方辰巳不由得打趣道,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沈牧玑一脸疑惑,而东方辰奕似笑非笑地看着走到跟前的云浅浅,“来,浅浅给朕说说,朕怎么不知道,朕嗜赌成性?无恶不作?还对你拳脚相加?朕有打过你吗,嗯?”还是慵懒的声音,每个问句都加重语气,不怒自威。
“咳咳,咳咳,那个,那个,这不开玩笑嘛,我知道夫君你最大度了,肯定不会生气,是吧,夫君。”故意拖长了夫君两个字,声音清亮甜美。
然而此时云浅浅心里正暗骂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当时只是要小八瞎掰的,谁知道他会告诉东方辰奕。
白了小八一眼,云浅浅一脸讨好,狗腿地低头给东方辰奕假意捶了几下腿,便拽住了东方辰奕的衣袖。
一旁的沈牧玑早就惊得目瞪口呆,什么什么夫君啊,这神马情况啊!
云浅浅看着沈牧玑则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赶紧说道,“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那个,其实这个就是你姐夫。”
本来不高兴的东方辰奕听到云浅浅提到“姐夫”二字,竟然心里有一丝愉悦。
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牧玑脑袋还有些糊,“二姐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你夫君?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