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青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貔貅茶盏摔在金壁,四分五裂,浓郁的茶香在白玉雕砌的皇玉宝殿中沏开,司徒玉凝羊脂般白净无暇的额前青筋突起,玉指将手中密报捏成纸屑。
二十余名黑衣东洲死侍齐刷刷跪在堂下,莫敢发声。
高台上,一身着红白相间绸缎锦衣的女子怒目而视,髻上珠花簪子上垂着的流苏摇晃不止。她的双眉修长如画,鼻梁高挺隆起,加上眉间一点朱砂,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端庄高贵,英气非凡。
司徒玉凝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拳头攥得发紫,咬牙吐字,声如寒霜:
“杀!传令!命五千东洲死侍,无论是在京都还是没在京都的,三日内全部赶到雍京东门七百里北鸿山寨,凡意存图谋玄境古卷者,杀无赦!”
“五千死侍,这……殿下,属下斗胆相问,这道密令是以您的身份布发?还是皇室?”
诚然,司徒玉凝的部下力量足以在朝堂之上抬手遮天,但是终究是公主,不是当今东灵的陛下,这点不问清楚,难免落人口舌。
司徒玉凝冷冷瞧了发问之人,后者大惊失色,本能都要将头埋进了金砖里,双肩战栗。
司徒玉凝立于九阶金殿上,眼眉低垂,无尽杀意:
“传令!杀得了的杀!杀不了的也要杀!方圆百里,鸡犬不留,寸草不生!此乃司徒玉凝之令!王令!”
“臣,领命!!!”
……
“姐姐,大坏人他不会有事吧?”苏尚萱不安问道,心中不停地诵着祈祷。
她本来还是身在江州天师府,但就在听到心上人生命垂危的消息后哪里还坐得住,第一时间便赶往嬴州青莲宗,与姐姐苏尚君汇合后与嬴州部公子盟成员一同南下,昼夜不停赶往东灵。
苏尚君僵持了数日的忧愁面容勉强撑出一丝笑容:“是啊,他这样无赖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会死?”
“对!就连大坏人也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的!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事了,我也不活了,也不想再活了……”苏尚萱笑着笑着,脸上默默坠下两道泪痕,趁着没人瞧见,急忙擦拭干净。
苏尚君看在眼里,终究也只得加快脚程。
一路行来遇见许许多多的道友,他们全是不屑地讥笑,然后问着同一个问题:“不过是堪堪跨入三篇十二境第二篇化境篇的修士,去了也不过是送死之辈?何故冥顽不化?”
她紧跟眺望远方尽头,想及那个人此刻承受着不知是怎样的刑苦,心中一阵绞痛,但她总要比苏尚萱成熟稳重,忍着酸楚咬唇淡淡呢喃:
“生不同室,死求同穴。”
……
九荒烟瘴海,百万里龙潭。
烟瘴海的龙潭并非河海,更非鱼虾泥潭。
群山无尽地有天涯,万流归一处是海角,天涯海角,一线龙潭。
没有金碧辉煌,更不似繁华似锦,这里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有着绮丽的山花,怪猎的谷草,更不用说形形色色的异兽飞禽,都是外界难得一见,这里无处不在透露着一股洪荒的气息,称不上美丽,但却有一种独特的厚重。
山涧银瀑,万龙盘卧,金甲烁烁,波光粼粼。
他们齐刷刷地盯着山涧中一古老石洞,龙族未来的龙帝正跪在洞前,飞流形同锤子不停敲打着他的身体,他的身子近乎弯驼蜷缩一团,却仍咬牙不肯倒下。
他已这样跪了三天三夜。
龙囿灵面色有些苍白,他曾受过萧纵横的暗算,全身骨头几乎断了一半,为此江乌鸦还不得不替他与凌无缺决一生死,这样跪了许久,头顶又有千万吨飞瀑砸落,这些暗疾难免又开始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