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漫天鹅毛飞落,一身洁白佛衣在狂风中舞动。
和尚抱着金钵,双手合十平放在胸前,双眼祥和安宁,随着一声佛号,周围大雪骤然停顿,狂风也逐渐消失,仿佛一切都归为平静。
“胖胖!”
丁小乙看着许久不见的身影,眼底透出说不尽的喜悦,迈步迎上去。
只是随着胖胖投来的目光,他的脚步顿时停顿了下来。
清澈的双眼中,透露出超出尘世的安详,仅仅只是一道眼神,就让人觉得浑身轻松,心灵得到升华,身上所有的包袱仿佛在此刻全然卸下去一般的舒坦。
但他却再也找不到了曾经所熟悉的眼神,以及让自己感到亲切的笑容。
站在自己面前的胖胖,却更像是一个让他熟悉却是陌生的路人。
“爹,他已经不再是三师父了。”
丁鹏神色黯然的走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他现在,是一个佛者,一位佛陀,望去了三千烦恼,再无任何牵挂的佛,不再是你印象中那个和你称兄道弟的地藏王。”
丁鹏心里长长的叹息一声,当初大师父该自己改变了命格之后,就等于在冥冥之中断去了他和冥土的关联。
这些年他不大愿意常去黄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他薄情,而是他不想再失去二师父。
或者说,是他在想办法救二师父。
因果之道连他大师父都不敢说参悟明了,更何况是他。
但若是自己能够主动斩断和冥土的牵绊,总是好过一切被冥冥之中的因果所斩断好。
就如自己三师父一样。
他当年发下宏愿,却因为地府崩裂,万万厉鬼逃出十八地狱,导致他提前完成了宏愿誓言,成就了佛体。
但这是取巧之道,所以他被逐出幽土,被剥夺走之前所有的记忆。
与其说这是大帝从中作梗,不如说,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来偿还他走捷径的因果。
但这件事是否和自己命格被改变有关?这件事谁也说不准。
总之眼前之人,从被逐出冥土之时,就注定再也不是他心中敬爱的三师父了。
丁小乙闻言,目光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间,显得复杂和无奈。
“啊啊啊!!”
相比起两人默然的神情,云端上,那个浑身是血的怪物口中却是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他身后八颗骷髅口中念诵着怪异的经。
令虚空荡起血红色的波纹,这些波纹在虚空中化作鲜红的经。
覆盖在整个天空,经笼罩云霄,顿时浮现出无穷异象。
丁小乙父子只觉得头顶像是被一轮巨大的血日烘烤着一样,浑身燥热难忍。
两人尚且如此,雪原之上其他生灵更不许多说,在血日笼罩下,身上渗出的并非汗水,而是血珠。
不过眨眼间,就化作一句干煸的尸骸。
见状胖胖手捏拈花,屈指在怀中金钵上轻轻一弹。
“铛!!”
金钵悠悠而鸣,八方大地震动。
灿烂金芒覆盖大地山川。
只见胖胖神情无喜无忧,脚下万千经从足下延伸向四周。
经所过之处,积雪消匿无踪,大地重新浮现出勃勃生机。
居然在转瞬之间划出一片绿荫丛林为他们遮住阳光。
这时候胖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颗晶莹灿烂的种子,随手丢在地上。
这颗种子,正是当初他和胖胖在古迹中遇到的那颗沙罗古树的种子,当时这颗种子被胖胖收起。
不曾想居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不禁令丁小乙暗暗称巧。
一颗种子,却是生出两枝叶芽,不过转瞬间,就见两个苍天古树拔地而起。
两颗沙罗古树叶叶生辉,每一片树叶上闪烁着晶莹的佛光,将天空上的血经一下冲淡下来。
这时只见胖胖盘膝而坐在沙罗树下,双手合十,脑后七彩祥光化作光轮,随着他口诵经,周围顿时光芒大作。
阵阵诵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无数古佛的诵经之声,穿过了时空的阻隔,来为他加持佛法。
见状,那个浑身是血的怪物,两眼瞪圆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八颗头颅飞起,在半空中爆炸,绽放恐怖神辉,万千刀剑、无边业火、美女佳肴、浮屠地狱、毒虫巨蛇,无数光影交错,似真似幻,犹如潮水一般围绕在胖胖周围,想要将他淹没吞噬。
顿时虚空粉碎,形成一片巨大的黑洞,将周围一切生机吞噬。
别说丁小乙,就连丁鹏见状,都马上有多远,躲多远,两人甚至不敢去听当中的声音,只要稍微听上一两句,就觉得心浮气躁,全身血气翻腾,只能远远躲开。
“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躲在远处的丁鹏见状,心中不禁感叹,当年释迦摩尼在沙罗树下成佛,第六天魔王亲临阻扰。
如今胖胖成道之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怪物来阻扰他。
难道一切真的早已注定了么?
就在丁鹏心中感叹之际,一缕神辉从黑暗中破晓般浮现,只见胖胖神态庄严,周身仿佛有无量之光笼罩。
手指一指地面,顿时大地裂开,一具石像从土中缓缓而起。
丁小乙定睛一瞧:“嘿,这家伙怎么在这里啊??”
说完他目光扫视四周,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们所站在的位置,居然正是当年找到谋圣老爷子的地宫。
难怪当年那个化作泥塑的和尚雕像会在这个地方。
恍惚中,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当年那个和尚杀退地宫里的怪物后,漫步来到他面前,曾说过,他已经功德圆满,让地藏法王来渡他成道来着。
当时自己只是以为胖胖只是在诓他做免费工具人而已。
不曾想时隔多年,胖胖居然真的来了,来渡他成佛。
也难怪他一时半会没认出来,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岁月流转,这里早已废弃,时间久了,自然被大雪所覆盖去了原本的痕迹。
只见胖胖手指轻点在泥塑的额头上,手指轻轻一碰,一缕金光落入泥塑脑门。
“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