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一边观察着毫无危险的近天宫,一边想着引云真人多半是扮作了诲,也不知伪装成雷隼的是谁,想来应该是妖修,否则在储物空间这一环节就会暴露。
这两个伪装者被一群同境界魔修围住,用假身份与之欢笑对谈,比起这边的营救行动,他们的处境才更危险。
“广闻阁的秘术应该不会出差错,首座亲自出马,另一个也定是精挑细选的人物,只要撑过这一场宴会就算是安然度过了。”
宴会后自会有一场重要议事,到时候只会有邬家核心长老参与其中,人越少,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者这些邬家长老都先入为主地抱着敬畏心,面对戾霄派来帮他们脱困的贵客,很难主动生出怀疑。
“半个时辰了,看来阵法不大好解开”拂衣算了算时间,分出一缕神识观察了一下宫殿内部的情况。
一名身着黑蓝二色道袍的少年,阴着脸盘坐在一张宽塌上,严密的屏障将他笼罩在里面,与外界的人、声音和一切景象完全隔绝。
身处类似的阵法里,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耳边是近乎绝对的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什么都听不到。在这种阵法中待上三年,神情阴沉总比麻木无感要强,这说明心境还未崩溃,出来后还能试着调节。
对阵法颇有研究的屠灵神情严肃,手中不断涌出精纯魔气凝聚成符文,钻入地底不同的方位后,阵法屏障有了微弱的变化。
她不敢强力破坏,唯有无声无息地解开这座小阵,才能不惊动整个近天宫的大阵引来长老查看。
拂衣没有传音打断她的动作,解阵时心神沉浸其中,一旦惊动就难再次进入同样的状态,越是投入就越是容易迅速解开。
他们一共只有一个时辰救人加离去,否则危险性会大大增加,一旦他们这边出了事,引云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候整个计划就全完了。
“怎么一过半个时辰,时间流速就像加快了一样”拂衣只觉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竟又过去了一炷香,几名金丹小辈像是约好了一般,掐着时间开始四处走动巡逻。其中一名金丹圆满女修正朝着主殿方向走来。
屠灵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闭着眼专注地用神识寻找阵基的破绽,她在心中不断演算出每一道阵基的用处,演算着移动或改变方位后会有如何的变化,唯有算出八九成的把握才会出手。
嗡——
一声轻响打破宫殿中的死寂,阵法灵光如泡沫被戳破,一下子消散于无形。坐在里面的少年神情警惕,待看清了来人才松懈下来。
“是谁在里面!”
巡逻的金丹圆满女修老远就听到动静,飞驰至宫殿门口时,忽有一道黑气如利剑般穿透她眉心,还没来得及跨进门,更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识海就被这一击搅散。
毫无生机的女修软倒在门口,动手的少年却还未解气,神识如无形的密网铺开在近天宫中,将余下几名金丹守卫尽数击杀。
“域主,耽误不得了。”
一身戾气的少年还想在近天宫外大开杀戒,但被屠灵拦住后,没有犹豫太久就将心头翻滚的恨意压下,他此时还有些如坠云雾般的迷茫,若不是看到信任的面孔,说不定要因重获自由的狂喜冲出去乱杀一气。
“来日方长,诛灵与拂道友还在下面等候。”
“拂道友?”
少年数年不曾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跟在屠灵身后下沉了片刻才在记忆中翻找出拂衣这个名字。“她的要求是什么?”不用多想他就知晓,想要搬动这样的角色帮忙,代价肯定不会太小。
“我们三人任她设下禁制,并在离开后助他们收服魔修,与外道联手对抗戾霄。”
“你们都种下了禁制?”
少年平平静静的语气里不带有一丝质问,但响在屠灵识海里,总有些渗人的意味。
“是。离开黑风域后,我们会与四大阁交接,到那时候她会解开禁制。”
“这话你也信?哼,我看你是走投无路没了脑子!”
少年传音怒斥了一句,两人就已经从石壁中穿行出去,来到了地宫上方。
拂衣与诛灵收回观察的神识,一同看向上方,在许久不见的三人欣喜说话时,她发现少年也在观察着她。
“既然时间不多,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少年率先一步站上传送阵,却见拂衣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想起禁制一事,忍不住冷哼出声。“道友给他们下了禁制难道还不够?”
“当然不够。”拂衣丝毫不肯退让,要么大家留在这里等死,要么就让她设下禁制早早离去,她相信这位域主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若不肯让你下禁制又如何?”
“不如何。大不了我把他们的禁制也解开,然后先走一步。”
她一走,计划立刻告吹,伪装成死侍的两人会立刻借故离开。四大阁根本不必参与进来,只需等着愤怒的域主带上为难的左右护法,赴死一般冲向邬家人。等乱子结束,他们再进来捡漏就是了。
少年很快想到了这一点,阴沉的神情变得颓丧,乖戾偏执的性情早在死寂困阵中被磨灭,他不得不放下自幼养成的高高在上,闭上双眼放开了防备。“那你快些,不要耽误时间。”
拂衣手中灵光一闪,符文如有生命般打入他丹田之中,在元婴身上形成一道无形无质的枷锁。他本身并无太大感觉,只要拂衣不动念,就不会有任何不妥。
“走吧,已经有人来了。”
拂衣分出观察的神识感应到一名元婴初期翩翩而至,看样子倒不像是察觉了异样,但她的目的地显然就是近天宫。
“桑玉”少年咬牙切齿地道出来者的名字,看样子是恨到了骨髓深处。好在他还算有理智,没有冲出去与之一战,任由屠灵与诛灵启动了传送阵法。
来到暗牢就算成功了一半,少年终于忍不住心头愤怒,一脸愤恨地对左右护法怒道:“你们可知那贱人对本座做了什么?!她竟屡次潜入近天宫,用神识剥本座衣裳!”
他稚气未退的脸上浮起两抹因愤怒生出的红晕,在这一刻,拂衣原本预想的凶狠域主形象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