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洛一直能看到缚龙域内发生的种种，一开始他不能选择看到什么，而是画面给他呈现他才能被动看到，直到后来，他试着控制自己的这种能力，以一种玄妙难言的方式学会了随心所欲地查看。

在他看来，他好像就是缚龙域本身，明明从未去过地方也能呈现得清晰无比，一草一木的分布，看似浑然天成实则是刻意引导过的地势，他都能感受得到。

再后来，他就能够看到想要看到的妖兽族群，城池里的为数不多的人族修士，还有百无聊赖的妖兽正在镇守传送阵。

他不敢轻易去窥视戾霄，许多金丹妖修都会在他窥视时警惕起来，虽说捕捉不到他的气息，但还是让他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戾霄是元婴期，还是灵觉异常敏锐的妖祖，此前就发现过他的窥视，现在稍有不对劲肯定会划破空间将他击杀。

于是赵小洛开始学着隐匿，他的窥视不是一种视线，更不是神识，而是一种特殊的感知方式，这对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广闻阁的诸多玉简中都找不到相似的记载。

他只能慢慢摸索，慢慢在缚龙域的三阶妖修身上尝试，终于在八年前做到了让对方毫无所觉。

他坚持不懈，不论位于哪一修仙域，不论身具哪一种任务都每日练习，五年前，他确信自己的窥视能够隐瞒过元婴妖修，这才开始暗中窥视戾霄。

“他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初，已经进阶元婴后期，实力比之从前更加强大，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我窥视，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只是坐在洞府闭关苦修，传达命令都是以神识传音，我无法感知到内容。”

赵小洛不肯放弃，还是时常短暂地窥视他一阵，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修被人捉到戾霄洞府。

“那个筑基中期女修是极阴体，在我窥视到她的时候，极其真切地感受到她传达出向我求救的意思。”

拂衣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修一定是九星连月催生出来的另一个特殊体质，与赵小洛有着相同的用处。“那女修被戾霄关起来了？”

“是。戾霄问了她几句话就把人关入了不远处的洞府中。”

“问了些什么？”

赵小洛一字一句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戾霄问她可有其他人知晓她的体质，她摇头说没有，又问她是如何避开别人窥探，在洪流淹没时被人带走。她说她那时候才四岁，没有灵根，就无从探起。”

四十四岁之龄，在衰败期修炼到筑基中期，可见除了体质，灵根资质与功法也不错。

“她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戾霄没问，长得就是大眼睛小脸，瘦高，穿着一身鸦青色素纱裙。”

拂衣眼角微抽，照这种形容方式，三千域都找出千万个女修来。但若这小辈还被困在万妖山脉，想要寻找就很容易，只是戾霄吃一堑长一智，不再把人关押在暗牢里，就近放在身边，解救起来不容易。

“你还能不能窥视到这女修？”

“关入洞府后就像有一重屏障，再也没有窥视到过。但我发现，自从她出现后，我对缚龙域的感应明显加深了，窥视更加隐秘不说，甚至有种我就是天地，天地就是我的感觉。”

赵小洛有些迷茫，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拂真人会不会觉得可笑，我一个筑基期怎会有这样的感觉。”

“并不。我怀疑你和那个女修，本身就是缚龙域的一部分，或许准确的说，你们就是缚龙域。”

拂衣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阴阳合一才是整体，万象大碎片不辞辛苦催生出极阴极阳体，要么是让他们合二为一，要么是让他们携手共存。

不论哪一种，都像是在为大碎片创造出一个新的生灵。

再想到万象器灵不知情，想到戾霄竭力阻止此事发生，拂衣认为，大碎片很有可能是想衍化出独立的器灵，不想再与万象融合为一体，更不想为戾霄所用。

“真人也这样认为！我原想这样说，可是又怕太异想天开，实在引人嗤笑。我在窥视到那女修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谊，更不是亲缘与任何一种感情，就像是我与她、与缚龙域本就一体！”

赵小洛有些激动，眼中还有着浓浓的担忧。

“自从她向我求救后被关起来，我心中忧虑，却苦于找不到办法解决，近年来我一直试图从感应缚龙域来感应她，可始终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

拂衣倒觉得戾霄暂且不会对女修下手，他要找到赵小洛，以及缚龙域的五行之灵，才会在同时灭杀掉阴阳五行。

一个一个地杀，很有可能会导致新的阴阳五行出生，而在同时歼灭，即可掐断万象大碎片的希望。

到此时，拂衣才知晓他前世一直不放弃寻找五行之灵的缘由，不是他要炼化什么，而是要阻止某种生灵被炼化出来。

“你放心，他暂时不会下手，我怀疑他在洞府外布下了空间阵法或结界，你感应不到很正常。”戾霄与她一样同为元婴后期，实力必然大有提升。

他有传承记忆相助，还身处暂且无法反抗的万象大碎片上，让一个小小洞府隔绝为另一片空间，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多年来，拂衣一直不理解他为何要待在小小的缚龙域，这下彻底明悟了。只要能借助万象大碎片蕴含的空间力量，就能在境界渐高后，让神识通过空间裂缝任意前往别处，肉身待在那小小一域又有何妨。

万象大碎片有新生器灵的念头，戾霄怎可能任由它自由发展，当然要亲自守在其中，用玄鸟血脉去镇压收服，寻找极阴极阳体与五行之灵破坏它大计。

拂衣微微眯起眼睛，既然戾霄想破坏，那她就偏要帮万象大碎片一把。“小洛，以后尽量不要再窥视缚龙域情形，我会想办法救出那个小女修，你只需保证自己不被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