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能用留下这段文字的人的声音给我们讲吗？”

楚星一突然打断道，声音“思考”了一瞬，这次的答案不是没有权限“未检测到语音资料。”

“那他是如何留下这段文字的呢？”

“直接输入。”

“我可以直接输入信息吗，假如我拥有权限的话。”

声音又沉默了下来，直觉告诉楚星一有什么东西在观察着自己。

“对不起，你不可以，你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上一个访客来访的时间我可以知道吗，换算成我们的时间计算方式，只需要告诉我是多少时间前，精确到天就行。”

“六十一天前。”

“很好，你继续吧。”

“你已经到达过我们文明的终结之地，我想你最好奇的事情，除了我们的科技以外就是毁灭的原因了吧？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曾经我们文明的科学家、学者、政客，甚至还包括平民百姓，我们想象过无数种文明被毁灭的原因，有人说是我们最后会因为过度破坏自然环境而遭到反噬，但这种声音在生物催熟和人造有机物技术得到突破后就越来越少。”

“也有人说天上会掉下一颗巨大的陨石，撞击到大地后掀起的尘烟和巨浪将会毁灭我们赖以生存的城市，但随着科技的进步，虽然我们仍然无法阻止天灾的发生，但普通的天灾想要给我们带来难以挽回的重创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最受推崇的一种说法是我们会毁灭于战争，只要和平统一的时间足够长就总会出现一些反骨，如果文明内部掀起的战争真的让双方撕破脸皮的话，无论是躲在地上还是地下甚至是海底，绝大多数人都会死于非命。”

“但最可笑的是，满嘴跑着战争与毁灭的我们最后却根本没有战争的勇气，文明竟然毁灭在了早就被我们抛弃了数千年的想法上——神怒。”

“当然，我并不认为神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我们还没有那个资格，虽然在最后的反抗中我们败得一败涂地，但我还是观察到了一些问题。”

“神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比我们高了不知多少个等阶的文明，但这个文明却十分奇怪，他们可以创造生物、改变地貌，甚至游离在天地间的这种伟大的能量也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但这个文明的战争能力相比之下却十分差劲，至少并没有超出我们的想象——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拥有反抗的能力。”

“同时在观察中我还发现，我们的科技体系与神十分相似，纵观我们的历史，从茹毛饮血到初现文明的时间是以万年为单位的，从刀耕火种再到秩序井然却只用了几千年，而上天入地、于星球上任意驰骋，甚至离开星球也不过是毁灭前几百年的时间而已。”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不敢说我们可以用多长时间追上神的文明，但我想那个时间对于神这种级别的文明来说并不漫长，也就是说一个竞争对手可能‘很快’就会被他们自己培养出来，我想这才是我们被毁灭的真正原因。”

“当然，我也为我们文明最后的选择感到羞耻，他们竟然放弃了抵抗，选择了自杀！但可笑的是，不知是真的一眼望穿万年还是巧合，这种不抵抗的做法反倒是让这颗星球上留下了很多我们的痕迹，也成为了后来者反抗的基础之一。”

听到这里，赫连浩的心中就只剩下震惊，因为这段文字中对于神的存在毫不避讳，而且道出了神可能的真面目，当他看到楚星一三人并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才勉强镇定下来，看样子这几人知道的更多，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些东西也会被他知晓，他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最开始的那句话——“那就说明最终之日距离你们已经不远了。”

声音不会因为赫连浩的惊讶而停顿，继续毫无感情地念着。

“很幸运，虽然我亲眼见证了我们文明的毁灭，却也见证了另一个全新文明的崛起，只不过相比之下你们比较倒霉，似乎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神这一次很谨慎，但凡你们的文明稍微一点反抗之意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灭掉，哪怕你们根本没有威胁到他的实力和可能。”

“而更倒霉的是神不单变得谨慎，而且还学会了在你们之中安插自己的眼线，后来这也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你们有一点是幸运的，为了尽快完成自己的实验，神给予了你们高度完善的身体，你们不用再从最低等的生物开始演化，只不过这样的代价就是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远古历史。”

“当然，我也曾发现过一些比我们文明还要古老的文明碎片，只不过因为那实在是太过久远，已经没有了什么研究的意义，或许他们才是这里的原住民吧。”

“说回到你们身上，其实这一纪的你们也算幸运，因为上一纪的天选者并灭有贸然去挑战神，而是在保证旧纪元完好的情况下开启了新的纪元，她虽然也选择了放弃生命，但不得不说，她的做法比我们的文明当时高明得多，如果这样的人才出现在一个完全天然的地方，或许会引领一个文明走向…对不起，我最近有些多愁善感。”

“正是因为她的英明决定，所以我才决定和你们合作，毕竟你们已经继承了一部分来自于我们文明的知识，我不想看到创造出我的文明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都被抹去。”

“虽然计算的结果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成功的可能和计算误差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我的另一面却告诉我这是成功可能性最大的一次，没有什么原因，这或许就是你们口中的直觉。”

“据我所知，你们原本的计划已经发生了变更，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直觉却告诉我这是另一个值得称之为‘英明’的决定，可惜这点改变并不能让计划的结果发生什么肉眼可见的实质性变化。”

“虽然一切都是猜测，但显而易见，完成计划的过程是痛苦的，计划成功后的结果更是黑暗的，但至少还有‘痛苦’与‘黑暗’不是吗？总比成为一片虚无要好得多。”

“这应该算是一封信吧？按理说信的结尾应该留下落款，但落款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所以就不写了吧，我的熟人。”

“最后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我们的文明失败得彻彻底底，最重要的知识已经被你们继承，除了海底的那座坟墓以外其它地方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祝愿你们的文明可以度过劫难，将文明之火继续传承下去。”

死板而又毫无感情的声音停了下来，显然文字的内容已经全部被读完，赫连浩转头看向楚星一。

“看来你们得跟我解释一些事情。”

“等出去再说…”楚星一陷入了高速的回忆当中，留下这段文字的人竟然称呼他为熟人，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是见过的。

从此人的自我描述来看他应该就是罗杉口中生命形式与他们完全不同的那个存在，但楚星一从不认为自己见过的人中有谁的生命形式和自己不同。

“生命形式…“一旁的空桐竹翎灵光一现”你还在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生命吗？”

“不是。”声音的回答没有迟疑。

“那你是什么？”

“我是￥文明第十三号火种基地的智能体，在本质上是一个复杂的程序。”

空桐竹翎不知道这里的“程序”指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问出接下来的问题。

“留下刚才那段文字的访客，他是生命吗？”

这次轮到了声音沉默，这似乎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没有对他进行≈测试，因此无法判断他是否存在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根据我的观察，我可以初步认为他是一个生命。”

“那你和他有类似的地方吗？”

“我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但他比我的底蕴更强大、运行的时间更长，因此可能发生较大的变化。”

空桐竹翎记得罗杉说过那位生命形式与他们不同存在在很久以前的学习能力是有问题的，但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被解决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个存在最开始是不是也像面前这个家伙一样死板，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正当几人正在思考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整个空间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

“糟了！”

莫宕跎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