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如平湖,躺覆大地。
宇文千古落手在腰间,那里系着一个红色玉佩。
玉佩乃是一个小巧的如意,材质是极品战国红,金黄镶嵌血红,当年他锐意如剑,披荆斩棘,于一个狼藉的古都之中,光复家族,鼎立中原,何其风光?
然那时的他,心中除去万丈宏图,就只有一个女子。
她叫苏芸!
这玉佩,正是对方所送。
苏芸是洛都苏家的人,当年十四岁的她,骑白马游春湖,一颦一笑随风起,醉倒万里长空,也醉倒了正在云仙湖游玩的宇文千古。
那日的太阳,他感觉格外的亮,以至于失去苏芸之后,万古如长夜,降临在我心。
那日的风,他感觉格外柔。
以至于失去之后,再无风月,只有寒骨。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苏芸长眠地下,而他苟活在一城繁华之中,头顶王族荣耀,念卿,念卿……
都枉顾了春夏秋冬。
几年前,他将宇文家族的地位彻底巩固,鼎立中原,如王似侯之后,便将心中凝聚的恨意,释放到了千里之外。
金盟至临川,拉拢各大豪门,后来又暗中操纵,上演了一场骨肉相残的好戏。
当日秦仲达暴毙,他少见的在洛都之中,举办了一场群龙宴。
门生,巨富,权贵,名流,赏月痛饮,好不快哉。
更是当空燃放烟花,照亮天地,绚烂好似金秋满地的金菊。
深爱之人,必然狭隘。
秦仲达夺走了他的苏芸。
也夺走了他青春之时,心中最美好的一切。
这恨意,罄竹难书,隐藏心底。
若苏芸没死,他念及深情,不会舍得杀了对方丈夫泄愤。
然苏芸死了,他自当杀念动,夺命来!
且对于此时此刻的宇文千古而言,杀死一个秦仲达,不过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秦家虽说是临川豪门,但放在他这个王族巨擘眼中,过眼云烟,一吹便要倏然消逝。
但让宇文千古没想到的是,对方那个废物儿子,居然重归临川,短短月余上演了一幕幕惊闻!
若扣心自问,他确实疏忽了。
早该趁早碾死这个秦未央。
可惜当年,念及对方是苏芸留下的血肉,心生善念,便放对方离开了临川,谁能想仅仅十年,浪子成龙,俨然成了他眼中的一尊大敌。
辖地九十万公里山川,冉冉耀眼的绝世将星,就不知苏芸若是健在,是否会为此子骄傲。
“一切,不予关照,静待即可。”
宇文千古回道。
船头的男子闻言点头,没有任何的质疑。
这帝王之都,耀眼王族,主人都能运筹帷幄,掌控一切,对付一个黄口小儿,即便对方是赫赫战功的疆主,也休想翻盘。
夜色继续,变得阑珊。
宇文千古继续垂钓,哪怕根本没鱼上钩,也自得其乐。
其实,他钩上根本没有饵。
他钓的哪里是鱼,不过是过往罢了,虽说身边佳人无数,即便一线花旦,都能招手侍寝,但他仍放不下心中的那个苏芸。
他来此,不过为了追忆当年的痴情罢了。
这满城的璀璨,都因为苏芸,像是变得空洞。
他猜得出,秦未央早晚能顺藤摸瓜,将秦仲达的死因查清,自己与对方,早晚也会有一场交锋。
但他不慌。
他在等待时机。
等神武协会彻底入局,与他一起射下这九天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