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德心中吃惊,吕一平这手笔不小。
吕一平接着说道:“成老哥,我知道你武馆也缺人,正好我军中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校尉也该歇一歇了,不若去你武馆当个教习武师如何?老哥若是应了,倒是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成云德点了点头道:“听说金炜武馆也去了两名军中之人担任教习武师,吕将军,恕老夫直言,这来几位我这武馆还能装得下,可再有人来,我这武馆只怕就要关门了。”
吕一平大笑道:“老哥多心了,老哥只需看武馆所需,从这几名校尉中选人就是了,这么说来,老哥是同意元夕来我镇南军了?”
成云德转头看向元夕问道:“元世侄,你的意思呢?”
元夕此时却还在想着以身相许那件事。
现在的自己似乎已经惦着吕关雎能对自己以身相许了,那自己方才所言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成是非捅了元夕一下说道:“元大哥,还想什么啊,快答应吧,就算你到了镇南军,不也能去武馆找我么。”
“啊?好,那就听成世伯的。”
元夕冲着成云德歉意地笑笑,“成世伯,我”
成云德摆了摆手,对着元夕说道:“世侄,小非方才说得对,武馆不过是你暂且落脚之地,当初老夫除了看在千钧的面子上收留你,可未尝不是看中你这一身武艺,你来我武馆虽说时日不多,但却帮我武馆解决了好几大难题,力退上门挑衅的曹何二人,还留下武技创元拳与一夕枪,又护送仲谦从荆州归来,说实在话,是老夫欠你颇多。”
说完成云德按着元夕的胳膊,面露不舍之色。
元夕低声道:“成世伯言重了,元夕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何足挂齿。”
吕一平对着成云德说道:“成老哥,小非与元夕才归来,走,咱们去饮上几杯,正好给两个孩子接风了。”
成云德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成云德活了几十年了,这点事情再看不透的话,可就白吃了半辈子的盐了,这吕一平看来是要探女婿了。
而此时的元夕似乎还没有张仲谦的那种觉悟。
司马德扶正了茶盏,对着霍星纬说道:“让国师见笑了,朕,方才失态了。”
霍星纬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司马德面前的桌面。
“陛下,这覆水难收,桌面湿漉漉的亦叫人难受,那该当如何?不过是需要一块儿方巾,擦净它,再倒上一盏茶就是了。”
说完,霍星纬给司马德重新倒了一盏茶,端起自己的茶盏道:“陛下,请!”
司马德端起茶盏与霍星纬同饮一口。
霍星纬问道:“陛下,这茶的味道可曾有变?”
司马德摇了摇头道:“还是那杯茶水。”
霍星纬拎起茶壶,给二人茶盏中皆添了些水,放下茶壶说道:“陛下,这茶水的味道或浓或淡,口味的变化无非是煮茶人的手法,这茶叶还是那茶叶,水还是那煮茶之水,至于一直在变的,不过是饮茶之人罢了。”
司马德若有所思,盯着霍星纬问道:“国师,您如今的茶客可是多了一位。”
霍星纬笑着望向司马德,低声问道:“陛下难道不想换了这位煮茶人么?自煮自饮岂不是随心所欲?”
司马德眼睛微缩,随即苦笑道:“这茶都喝不上了,何来自煮自饮一说?”
霍星纬轻轻摇了摇头道:“陛下不知否极泰来么?当年太祖举事可是会等茶与水都摆在眼前,再找人做泥炉,寻柴起火烧水?如此这般,岂不是要渴死了?老夫说句大逆不道之言,伸手惯了,便易失去原本该有的能力,陛下,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光求人可是不行的。”
司马德看着茶盏中茶水,喃喃道:“可如今的我还能做些什么?”
霍星纬叹了口气道:“陛下,您是我大晋的天子,这就够了,他袁世信不能插手我玄一门之事,而陛下却可以,便是陛下现在亲口对我说,让老夫回到山上去,这观星台明日便可易主。”
司马德忙说道:“国师,朕如何舍得让你离开,若国师当真弃我而去,那朕只怕真的就没有指望了。”
霍星纬端起茶盏,自饮了一口道:“茶煮的久了,都是一个味道了,未必是件好事,这煮茶人,还是多些好啊。”
说完他看向司马德道:“陛下如何看待我玄一门?”
司马德不知霍星纬为何有此一问,便随口说道:“国师,虽说你是玄一门的副掌门,可朕却只熟悉国师,却并不了解玄一门。”
霍星纬笑了笑,端起茶盏对着司马德说道:“陛下,茶凉了。”
看着这个过了弱冠之年没几年的帝王,霍星纬站起身来,望向远方。
是该变一变了。
司马德喝尽了茶,也站起身来,站到霍星纬身侧。
一阵风吹过,二人衣袖翻飞,作响,司马德竟是站得稳当,只是轻扶栏杆。
霍星纬说道:“陛下,这茶叶是扬州送来的,这煮茶之水却是我玄一门内一口古泉之水,煮茶之人是我霍星纬,至于这饮茶之人,多了一人又何妨?陛下,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微臣敢保一件事,那就是护得你的周全。”
司马德身子微晃道:“就只是护得我的周全么?”
霍星纬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人,总归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陛下,臣亦无能为力。”
马车离开了国师府上,司马德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孙貂寺也只是凝神敛气,不敢多言。
观星台上,霍星纬摇了摇头,气数将尽,天命不可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