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康姨的房间之后,已经决定叫华钱来的他看了眼雍容华贵的康姨,低着头站在三丈开外,就不敢再上前去。
康姨眼睛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小哥儿。
她招手道:“快过来坐,到姨这里了,还客气什么。”
说完转头冲着字字使了个眼色。
字字看了眼站在门前那个消瘦的男人,笑嘻嘻地走了过去,低声说道:“还不快过去?”
说完走出门去,在门外候着。
康姨招了招手。
阚画子在信中交代过,若是此人愿意留在松竹馆中,那就留下他做事,当成自己人培养,若是不愿,给十两银子,送他离开。
苏乞儿向前走了几步,始终低着头。
康姨轻声说道:“抬起头来,别忘了,我是你的姨母。”
苏乞儿抬起头来,眼帘低垂。
康姨站起身来,走到苏乞儿身前,低声道:“你叫什么?原来是做什么的?”
苏乞儿心中微痛,低着头说道:“我,我本名苏粲,自幼读书识字,后家中遭难,只剩我一人远走他乡,成为了一个乞丐,改名苏乞儿!”
“苏粲?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想不到你还真是一个乞儿,真不知道画大人从哪里找到你的。”
苏乞儿老老实实答道:“是在庆阳镇张府门外,画先生还收了我一个小跟班做书童。”
康姨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际遇,不过画大人能选中你,应该是看中了你某些方面的才华。”
苏乞儿自嘲一笑道:“我一个臭要饭的,能有什么才华?”
康姨轻轻摇头道:“你这是在质疑画大人的眼光,这样可不好!就算是乞丐,你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乞丐!”
苏乞儿想了想说道:“我读过很多书,这算么?”
康姨一抬眼,又细细打量了苏乞儿一番,暗自点点头,确有几分书生气质。
看这模样,虽说不及那安云歌俊美,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想必是要饭这几年饿的,补一补就好了。
见康姨没说话,苏乞儿忍不住说道:“康姨,画先生说过,若是我想留在松竹馆中做事,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康姨瞥了苏乞儿一眼,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啊?”
苏乞儿一愣,随后毕恭毕敬说道:“侄儿华钱来,见过姨母。”
康姨啧啧啧称赞道:“不错,不错,不是个死脑筋。”
说完一转身,拽着苏乞儿的胳膊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道:“不过钱来这个名字倒是太贵气了些,与你这读书人的气质不符。”
被康姨抓着胳膊,苏乞儿有些不自在,便快走两步,落后康姨半个身位,小心翼翼地跟着。
听康姨说自己名字贵气,他笑道:“侄儿原本还有更贵气的名字,叫做富贵,是我觉得不好听,自己改的名。”
康姨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与我认了亲戚,就真的将我当个亲人就成,免得被人看出什么马脚。”
苏乞儿轻声道:“侄儿知道了!”
走到桌前,示意苏乞儿坐下,康姨给他倒了杯水。
苏乞儿忙站起身来躬身接过。
康姨绣眉微蹙,“你这孩子,刚说完的话,就忘记了?”
苏乞儿尴尬地笑了笑,拎起茶壶给康姨倒了杯水道:“侄儿远道而来,只为投奔姨母,毕竟是寄人篱下,还是要注意点的好。”
康姨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不错,你倒是个挺机灵的人,这样吧,你就叫做华安,平安的安,钱来是你的小名。”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的声音,
“字字,康姨在么?”
康姨站起身来,看向华安道:“一会儿进来这位姑娘,是姨母上司的义女,你要谨言慎行,记住了么?”
华安跟着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门开了,跟在柳薇薇身后的字字无奈地看了康姨一眼。
柳薇薇一愣,康姨屋内怎么还有个男人?
康姨迎了过去,笑着对柳薇薇说道:“薇薇啊,你是不是知道康姨要过去找你就提前过来了啊。”
柳薇薇眼波流转,轻声问道:“康姨可是有事?我并无什么大事,过会儿再来便是。”
听得这婉如莺啼的声音,华安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有些站不稳了。
鼻子一热,他抬起手背一擦,见流了血,便按住鼻子,微微侧身,心中尴尬无比。
心中没由来想到,若是他为周幽王,也甘愿为这样一位佳人来一次烽火戏诸侯吧。
康姨回头看了眼只留下一个背影的华安,低声说道:“此人是画大人派来的,送过来一封重要信件,我正要过去与姑娘商议一下。”
阚画子离开平南城,最高兴的人就属柳薇薇了,就算是此人认真作画,柳薇薇都不愿当他那画中人。
谁知道此人会不会用她这张脸,画出那种下作之画来。
听得是阚画子派来的,柳薇薇眉头微皱道:“此人面生得很,以前不都是笪叔来么?”
康姨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城中盘查甚严,还是小心些为妙。”
柳薇薇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信呢?他又有什么吩咐?”
康姨无奈地笑了笑,就凭薇薇姑娘对画大人这个态度,她又如何愿意随画大人一同前往凉州呢。
从怀着掏出阚画子的密信,康姨说道:“信在这里,姑娘还是回房再看吧!”
柳薇薇接过信,疑惑地看了康姨一眼。
康姨苦笑道:“薇薇啊,一会儿还请手下留情!”
康姨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想必是信中那人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柳薇薇轻笑一下,将信揣入袖中,转身离去。
康姨对字字说道:“字字,你去薇薇姑娘房间外候着,万一听见什么动静,记得进去拦一拦。”
字字噘嘴道:“我可不敢!”
康姨瞪了她一眼道:“快去!”
子阳城是王都,
所以它很大,比平南城要大得多。
越大,对元夕就越有利。
鳞次栉比的建筑,成了元夕的天然屏障。
追了两条街后,贾南风与宁冱二人就失去了元夕的踪影。
贾南风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一张厚厚的牛皮,牛皮之上,有一个小洞。
贾南风叹道:“想不到此子指法这般厉害,若不是我早做准备,只怕今日就马失前蹄了。”
看了眼牛皮上的孔洞,宁冱担忧道:“师父,您没事吧!”
贾南风笑道:“恰到好处!”
在不远处的一座屋脊之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