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主(1 / 2)

小太监打了一个同姐妹。

若非袁世信插手后宫事务,皇后都想让婉儿去给司马文德当一个妃子去了。

不纳妃子的帝王,后宫其实冷清得很。

几人奉命,两两结伴去,拿着多余的烛台去其他房间查看。

婉儿招呼着洪公公,二人直接向皇后就寝的房间走去。

洪公公拉了拉快步疾走的婉儿,压低嗓音说道:“婉儿姑娘,你别走那么急么?走得太快了,这烛灯就灭了。”

已经打起精神来的婉儿瞪了洪公公一眼,轻叱道:“除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着急么?还敢在这磨磨蹭蹭的?主子若是有了什么意外,咱们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洪公公四下张望了几眼,拉住了婉儿的胳膊。

婉儿一甩胳膊,急得跺脚道:“你怎么还站下了?要不你把烛台给我,我去,到时可别怪我在主子面前说你的坏话。”

洪公公贴近婉儿的身子,低头道:“婉儿,平日里你也是个挺机灵的丫头,怎么这时候脑子却不灵光了呢?”

“怎么?”

婉儿疑惑地看着洪公公。

洪公公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婉儿,若是娘娘无事,她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找你?若是娘娘有事,就凭咱俩,又能做得了什么?你先好好想想,在大殿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怎么就被迷倒了?你最好一次见到皇后娘娘是在哪里?”

婉儿一听,双眼就红了,双脚乱跺道:“坏了坏了,当时娘娘人就在殿中,那她人现在在哪儿呢?”

洪公公握紧婉儿的胳膊说道:“你先别急,急有个屁用。”

眼下的洪公公,倒是不太忌惮婉儿的身份了。

他想了想说道:“婉儿,我跟你说,咱们这座皇宫,可出了大事了。”

“大事?什么大事?娘娘都丢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么?”

洪公公嗤笑道:“皇后娘娘不过是陛下的女人而已……”

婉儿一巴掌拍在洪公公的身上,低喝道:“谁给你的狗胆,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小心让人听了去,给你杖毙而死。”

洪公公笑了一下说道:“此地又无他人,怕个什么?再说了,若是这座皇宫连皇帝陛下都没了,还有谁能杖毙我呢?”

婉儿一听,大吃一惊道:“你怎么回事,这话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是真的活够了么?洪五,你若想不开,可别连累了本姑娘。”

一阵风吹过,只觉得裆下发凉,想着回去换件衣裳,便对婉儿说道:“我这是为你好,婉儿,别怪我没告诉你,你是娘娘身边的人,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你能藏起来的,就藏起来些,太后寝宫都烧没了,什么都没了,听说陛下也被烧死了,眼下连娘娘也不见了,你想想看。”

说完他叹了口气道:“婉儿,我是个废人,不然我一定会收拾细软,悄悄溜出宫去,找个无人的地方过个安静的日子,何须在这忍气吞声伺候人一辈子。”

婉儿沉默了片刻。

听洪五说完之后,她再仔细一想,近期皇后娘娘这边的貂寺都换了人,而且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原本她以为是那位从来不喜欢皇后娘娘的皇帝陛下给安排的,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想了想,她抬头问道:“那其他人呢?”

洪五摇摇头道:“眼下谁还有心思理会他人?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连御林军都没见到,你说此事没有蹊跷么?”

婉儿揉了揉眼睛,看了洪五一眼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洪五无奈地笑了笑道:“我终究是个阉人,离开了皇宫,我又能去哪里?”

婉儿疑惑道:“那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洪五看了婉儿一眼,松开了抓住婉儿胳膊的手,没有回答婉儿的话,而是说道:“走吧,话我说完了,其他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有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婉儿似乎明白了洪五心中所想,面色微红,转身而走。

皇后安寝的房间依然没有点着灯,婉儿回头看了洪五一眼。

洪五点了点头,二人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安静,婉儿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洪五的胳膊。

按照洪五的想法,这间屋子内定然是空无一人,他之所以要来这里,就是因为他猜到这里无人。

皇后娘娘的珠宝首饰,可都在这里。

洪五一手举着烛台,一手轻轻拍了拍婉儿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低声说道:“没事儿的,待我把灯点上。”

洪五将外厅的烛灯点上之后,婉儿便向内屋走去。

洪五一屁股坐下,拎了拎茶壶,翻过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管凉不凉的,先灌了一杯下肚。

然后随手抓起一块儿点心塞入口中,大口嚼了起来。

“啊~,娘娘~”

婉儿惊叫一声,随后跑了出来,哆哆嗦嗦道:“娘娘,娘娘她,她在,在这……”

洪五啃了半块儿的糕点掉在桌上,他惊道:“娘娘在这?她,她,她人,人呢?你叫什么?还不快去伺,伺候娘,娘娘?”

惊魂甫定的婉儿回头看向内屋,双手死死抓住洪五的胳膊说道:“娘娘她,她,她上吊了!”

“什么?”

洪五站起身来,随后问道:“屋内可有他人?”

婉儿只顾摇头,连连说道:“洪五,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洪五把婉儿按在椅子上,压着嗓子说道:“怎么办?话我都对你说过了,婉儿,过了今夜,明日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里面瞧瞧。”

婉儿一拉洪五衣袖。

洪五拍了拍婉儿的肩头说道:“放心吧,没事儿的!”

说完向内屋走去。

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上,皇后的尸体挂在白绫之上,轻轻地晃荡着。

洪五趴跪在地上,嘀嘀咕咕几句之后,爬起身来,踮脚向着皇后的妆台那边走去。

翻开几个抽屉,洪五胡乱抓了几把珠宝首饰塞入怀中。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还有那么多呢,怎么不多抓点,都带走多好?”

洪五随口应道:“差不多得了,都拿走了,早晚会叫人发现的,只拿走一些,就没人在意了,反正也无人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首饰。”

身后再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只手按在洪五的肩膀之上,“倒是个挺机灵的小太监,胆子这般大,怎么还尿裤子了?”

洪五身子一僵,木讷地转过头去,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一张绝色容颜。

只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这张脸已不再年轻。

再驻颜有术,也难逃岁月如刀。

他要转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不是吓得动不了,而是被身后这名女子按住肩膀之后,他的身子就有些不听使唤了。

洪五的手从怀中掏出,几串珠宝掉在地上,他想蹲下捡起来,却又动不了。

那名女子松开了手,“别想着乱跑,小心会没命的哦?”

说完,那名女子接着问道:“你想要这些珠宝么?”

洪五猜不透此人身份,眼下保命要紧,双腿一软,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是一时起了贪欲,这些珠宝还请女侠拿走,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也从未见女侠来过。”

“女侠?”那名女子浅笑一下,随口说道:“这个称呼我倒是很喜欢,只可惜啊,我不是!”

看了眼散落的珠宝,她冷哼一声说道:“就那些破烂货?一堆死人戴过的东西,你若是喜欢,赏给你了!”

洪五听此人说了一个“赏”字,心中暗想,你是谁啊,要不是我打不过你,这些珠宝还用得着你来赏?

这时他忽然想起坐在外面的婉儿,惊得抬起头来向外厅望去。

那名女子笑吟吟道:“怎么?你一个太监还喜欢那名宫女么?”

洪五抬起头来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把婉儿怎么样了?”

那名女子背着手向外走去说道:“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对了,那些珠宝我劝你还是带走的好,省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洪五从地上爬起来,一咬牙,便把珠宝又揣入怀中。

想了想,又将抽屉里剩余的珠宝全数塞入怀里。

那名女子转头看了一眼,向外厅走去。

洪五跟着走了出去,却见婉儿已趴在桌上。

外厅灯火通明,洪五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眼那名女子。

个子算不上高挑,比婉儿略矮些,一副紧身打扮,上围颇丰,腰细臀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若非方才领教过她那深不可测的功力,洪五觉得就算自己是个阉人,也能一掌将她给打趴下。

真不知道她体内是如何蕴藏那般力气的。

洪五不敢看她的脸。

洪五走到婉儿身旁。

那名女子在外厅主位坐下,抬眼看向洪五,缓缓说道:“她不过是被药迷了而已,一会儿便能醒来。”

洪五想起之前婉儿说过的话,心中一惊。

莫非皆是此人所为?

洪五可没兴趣知道她要做什么,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他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他欲言又止。

那名女子轻笑了一下,问道:“怎么?”

洪五跪在地上说道:“敢问女侠有何吩咐?”

那名女子看着低头的洪五,慵懒地说道:“把她给弄醒吧,我有话有要对你们两个说!”

洪五愣了一下,却不知怎么做才好。

那名女子说道:“用水主’的牌子命人送到那个丫头手中,您又要封我为皇后,我见到德儿难免有些……”

袁世信双目微闭,伸手指了指肩膀外侧说道:“这里,对,对,就是这里,飘飘啊,还是你的手法好啊,可别当了皇后之后,就不给朕捏肩膀了。”

柳飘飘笑道:“皇后是给天下人看的,在陛下面前,飘飘可是您的妻子,这妻子为丈夫捶肩揉腿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要陛下不嫌弃飘飘,飘飘自然会给陛下按一辈子。”

袁世信含笑点点头。

随后说道:“德儿是知晓分寸之人,你且放心好了。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朕命你去帮助德儿参与割鹿楼一事?”

柳飘飘嘴上没有应答,可手中的力道却是稍重了些。

袁世信抬起右手轻摆几下说道:“好了,你也歇会儿吧,朕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朕倒杯茶来。”

柳飘飘收起了双臂,顿了一下,随后俯身在袁世信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然后去给袁世信倒茶。

袁世信看着柳飘飘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不愧是“情主”。

袁世信绝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

而且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立柳飘飘为皇后,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是为了红颜而冒天下之大不韪么?

自然不是。

而是在袁世信看来,既然他登上了皇位,那么他就是天。

他的命令,就是天命。

他对柳飘飘是有感情的,而且是极深的感情。

袁世信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

连袁秉德的亲生母亲他都未曾爱过。

他的王妃,不过是权益交换的产物罢了。

是柳飘飘的出现,让他知道原来女人是需要保护的。

袁世信起身从案头抓起一个册子,拿在手中坐回座位。

柳飘飘端了一杯茶过来,柔声说道:“茶是你来书房前才泡好的,不烫。”

袁世信微微颔首,一手接过茶杯,将另一只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个,若是没什么想法,就按这个来吧。”

柳飘飘面带疑惑之色接过册子,打开一下,便明白了袁世信的心意。

眼眶微红,她轻倚在袁世信身旁,细细看着手中的小册子。

袁世信杯中茶喝光,随后把茶杯放在案桌之上,缓缓说道:“其实要你去帮德儿,朕也是存了个心思的,一来是给你一个与德儿相处的机会,虽然你是朕的女人一事从未公开过,可王府中人绝大多数人都是知晓的,德儿自然也不例外,朕就是要看看他对你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柳飘飘“嗯”了一声,温声说道:“陛下,其实德儿对我是很敬重的,是我小心眼了。”

袁世信点头笑道:“女人嘛,小心眼点好。”

随后又说道:“他是朕的儿子,脾气秉性朕自然了解。这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不例外,可朕却不喜欢他瞒着朕。影子一事若非有你告诉朕,只怕到现在朕都还被他蒙在鼓里。”

袁世信手指在扶手上轻敲,继续说道:“他有能人异士相助,朕心中自然欢喜,可朕却不希望他被有心人利用,伤了父子的和气,到时被人白白占了便宜。”

柳飘飘已经将手中的册子合上,将之插入怀中,应声说道:“是我无能,未能打探出那人底细。”

袁世信摆摆手道:“无妨,此前我已提点过德儿了,朕相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伸手一指案桌上的木盒,袁世信摇摇头道:“虽说我费尽心思,断了司马氏的根基,拿到了这传国玉玺,可那其他州的诸侯王却未必会遵从我的号令,眼下的我,不过是先占了一个天意的名分而已。”

柳飘飘起身,拿起木盒打开,看了几眼说道:“原来这就是传国玉玺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谁当了皇帝自己可以一个不就好了?”

袁世信浅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此玉玺乃古往今来第一位皇帝用和氏璧所制,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以此来证明君命天授。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嬴政毕竟是始皇帝,此玉玺由他命人所刻,意义自是不同了,若自己找一块儿美玉重刻一个,虽说也未尝不可,却终究会沦为笑柄。当年前朝那位高祖率先攻破咸阳,得到此物,各路诸侯纷纷响应,而那位不可一世的楚霸王失去了天时,最终含恨自刎。所以朕率先得到此物,也是天命所归也。”

柳飘飘自然知道袁世信讲述的这些前朝旧事,只不过,在这个男人面前,笨一点会更合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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