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绣阁(1 / 2)

吕一平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军中有内鬼,从吕关雎遇袭一事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只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最为相信的周伯昌四兄弟。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可惜,他太自信了。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幼追随在他身边的人。

人是会变的,又或者说,他吕一平根本就没有看对自己身边的人。

这世上,总归会有这样的一类人,你给他一口吃的,他反倒会恩将仇报,嫌弃你给他的不够好。

到死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却连自己最为牵挂的女儿都未曾来得及想一下,便带着疑问与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生最苦,死不瞑目。

为他遗憾的,还有与他算是莫逆之交的成云德。

坐在马车之中,心情沉重的成云德思绪有些乱。

当初吕一平请他出手相助的时候,便将个中厉害跟他讲得很清楚,因为此事毕竟会牵扯到成云德的身家性命,可不只是帮忙出一次手那么简单。

可成云德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吕一平这边。

之所以能做出这个决定,除了交情的因素之外,更是他成云德内心的选择。

只可惜,原本已经占据主动的吕一平突遭此难,让一切变得更加繁冗复杂,扑朔迷离。

没有吕一平在的镇南军,在他成云德看来,未必就是之前那个敬他成云德为座上宾的镇南军。

先是周伯昌遭未知敌人的暗算,如今吕一平又惨造王季毒手,若是他成云德再不对镇南军心存戒备,可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如今做主镇南军的,正是吴仲。

吴仲此人,常去镇南军的成云德亦接触过多次,按照以往的接触来看,这吴仲似乎并无何不妥之处,可有些事,成云德不得不多往坏处去想一想。

往坏处多想想,才有可能让自己在困境中多一成胜算。

想得多了,成云德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临时起意,让儿子收拾一下,赶快动身前往云上城,去找元夕。

关于割鹿楼一事,成云德也从吕一平口中得到过不少消息,当得知贾南风已死的消息之后,成云德的心中并未生出什么畅快之感,而是很罕见的,一个人,一壶酒,在自己的练功房待了一整日。

甄北宇身亡的消息,吕一平在进入子阳城之前便派人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成云德,不为别的,只为让留守在平南城的成云德能够安心。

很明显,甄北宇与贾南风二人虽已身亡,可潜藏在平南城内割鹿楼的人,依然还在。

且并非像吕一平此前想的那般,这些人已是群龙无首,再成不了什么事。

很显然,吕一平或者说这座平南城才是他们的目标。

让成云德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切,连青云宗的正副两位掌门都心甘情愿地当他的棋子。

贾南风的功力自不必说,再加上一个连霍弃疾都忌惮的甄北宇,成云德无法想象,是谁会有如此大的能力,更何况,甄北宇手中的那块牌子,才是“四”。

当从元夕口中得知此事之后,成云德连与霍弃疾喝酒的心思都没了,当年的他虽然自视甚高,可也知道,九大派就是九大派,真正的底蕴,远非他们这种二流门派所能比的。

如此身份之人,却只是排在第四位,那割鹿楼中的人该有多可怕。

不过霍弃疾对此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告诉他与吕一平,这割鹿楼之主,是不会出现在平南城的。

但是当吕一平与成云德问起何人是割鹿楼之主的时候,霍弃疾却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于二人。

因为,他也不笃定,那人,就真的是割鹿楼之主。

马车停了,成云德走下马车吩咐一下车夫在大营外等候,便欲迈步向大营内走去,这时守在大营门前的士兵将手中长枪一端,大声呵斥道:“什么人?胆敢闯我镇南军大营。”

成云德微微一怔,对其中一名守卫拱了拱手说道:“老夫乃云德武馆馆主成云德,应吴将军之邀前来,有劳这位军爷通传一下。”

说起来,他也是镇南军的老熟人了,每次来大营的时候,都是门前守卫主动对他打招呼,然后任由他向大营内走去。

眼见成云德说话还算客气,这名守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我这就进去通传,你在这里好生等着,切莫乱走,这大营可不管你是什么馆主不馆主的,要是敢惹了什么乱子出来,小心军法处置。”

成云德冲其笑了笑说道:“军爷且放心,老夫自是省得,定然不会给军爷添乱的。”

那名守卫看了成云德一眼,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转身而去。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成云德若有所思。

眼见自家老爷站在大营门前等候,车夫忙小跑着过来,询问一下成云德要不要到马车内等候。

成云德摆摆手,示意车夫去歇着,然后就双手背后,站在大营门前,双目微闭,一动也不动。

约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成云德睁开了双眼,冲来人笑了笑,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郑叔远一边呵斥着在自己身前小跑的守卫,一边加紧步子。

见成云德对着自己点头,还未到身前的郑叔远远远地冲成云德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成老馆主,这小子是新来的,不识得您,劳您在此久候,还望老馆主莫要怪罪才是。”

成云德轻笑了一下说道:“自古便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老夫不过是一介草民,哪敢怪罪保护咱们一方水土的军爷。”

郑叔远面露尴尬之色,踢了那名守卫一脚,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成老馆主赔礼道歉?”

那名守卫哭丧着脸,忙上前对着成云德行了一礼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成老馆主,还望老馆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成云德后退半步,对那名守卫说道:“如此大礼,老夫可受不起,万一再折了寿,可就得不偿失了。”

随后微顿一下,接着说道:“再着说了,老夫并未敢怪罪军爷,又何来怪罪一说?”

其实此人如何,成云德并不在意,不过如此没有眼色,想必在军中也难吃得开,因此他才会如此这般,也算是给其一点点教训。

毕竟自己已经说过了,是吴仲请自己而来。

能将自家大人的客人拒之门外的,只能说此人的脑子还是不够灵光。

眼见成云德不愿受自己的赔礼,那名守卫心里一横,上前一步,就要抱着成云德的大腿跪了下去。

成云德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也不见他如何挪动步子,人已来到郑叔远身前,低声说道:“想必吴大人邀我前来,只怕与将军之死有关吧?”

郑叔远一脚踹在那名守卫的屁股上,骂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压低嗓音对成云德说道:“想必事情经过成老馆主已是知晓,不瞒您说,如今我与二哥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大哥才走没多久,好不容易才把将军盼了回来,谁料又发生这样的事出来,二哥更是硬着头皮将镇南军接在手中……”

成云德看了郑叔远一眼,见其眉宇间尽是焦虑与疲惫之色,轻轻摇了摇头,一伸胳膊,“咱们边走边说!”

郑叔远点了点头,与成云德快步向军中走去。

“郑大人,我想知道,吕老弟的尸首现如今在何处?还有王大……王季的尸首!”

成云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原本是要将将军的尸首送回府上的,可二哥说要在大营之中送将军一程,便将他的尸首带到了营中。”

重重地叹了口气,郑叔远摇了摇头,虎目又不由得泛了红。

“那府上?”

“夫人已经派人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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