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师父死了。
他还是二境。
宗门没了。
还是二境。
西北剑湖仅剩他李仙一人。
背负宗门中兴飞剑“巨子”。
亦是嫡传关门弟子。
春去秋来几几年,唯有二境不曾变。
空长岁数。
已经快要不是少年的李仙起身,沉默下了城头,独身一人入了山脉。
今日入冬,下了些小雪。
陈九傍晚回城时,发现少年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正自己往脸上敷着药。
陈九将今天狩到的一些妖物值当器件放在一旁,坐在少年身旁,皱眉问道:“咋呢?”
少年抬头,吃痛道:“怪物人去了。”
看来少年应该是被的那一方。
陈九笑了笑,“你搁外边送人头呢?”
少年小心翼翼的敷着药,摇头道:“没送人头,就是那憨八龟太硬了,打不动,我用剑砍,结果弹到我自己头了。”
陈九竖起大拇指,“那你没被自己砍死还是挺牛的。”
少年解释道:“巨子没开锋,砍不动的,我就想砸一下那憨八龟。”
陈九一愣,建议道:“那你这剑得叫锤子,锯子不合适呀。”
少年皱眉,“师父取得名字,我也觉得不好听,其实我也想换个。”
陈九好奇,“换啥?”
“傻篮子。”
陈九一怔,不解道:“为啥?”
这听着也不是啥好话呀。
少年解释道:“因为师父经常叫我傻篮子。”
他迟疑一会儿,又继续道:“其实我也想过子这个称号,但觉得这样说师父不合适。”
陈九这才听懂了。
感情你搁这指槐骂桑呢。
他拍了拍少年肩头,语重心长道:“这么多年了,你师父还能让你活到现在,真是难为他了。”
少年也不明白陈九啥意思,自顾自说道:“师父对我很好,就是有时候我两得吵架,师父就骂我傻篮子,我就说师父老傻子。”
少年言语间,似乎很是怀念。
陈九点了点头,赞叹一声,“真是父慈子孝。”
两人坐于风雪中,商量了一下,等着少年把药涂完了,便跑去买了两壶酒,美其名曰好酒能疗伤,又溜到城头上,去一家出名铺子吃起了火锅。
雪夜寒风里的火锅,吃着总是更让人舒适,沸水带着油渍膨胀,火辣滚烫。
陈九夹起肉片,一口咬下,再饮酒一口,青眸微眯,甚是惬意。
少年吃得很不雅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嘴里还没嚼完,手上就又夹起了。
好在少年这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了。
陈九无奈摇头,倒是没少年这么好的胃口,身子往椅子后一倒,拎着好酒,仰头一口。
城头有少女一人拎着糖人独行,娇俏眉眼间尽是笑意,对四周摊位皆是好奇,要凑过去看一看,然后在摊主的再三介绍下,满是好奇的买下些东西,抱在厚大袄子的怀里。
少女腰间配剑。
陈九瞅见少女,蓦然仰身。
正在低头大口吃肉的少年疑惑看向陈九。
陈九表情严肃,瞅向少年,认真道:“发现目标。”
是那日城门五人剑修之一,应该是靖正鸿的师妹。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是这几人不义在先,就怪不得陈九无情了。
陈九在李仙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拎着酒壶走到少女身前,当面拦住。
少女抱着大堆小巧玩意,正在高兴数着,突然被人拦路,秀眉微蹙,身子微微起了个出剑架势。
少女清脆声音响起。
“你想干嘛?”
陈九笑了笑,声音稍大了些,说道:“姑娘,你眼屎没擦干净。”
少女俏脸瞬间爬满羞红,袖子一挥,那些小玩意便不知去了何处,然后手中多了一块精致的梳妆镜,急忙对着镜子查看。
少女看了半天,眼角啥都没有,她羞红俏脸缓了些,松了一口气,又愤懑转身,打算问那人为何无端戏弄她。
只是转头时,哪还有什么青衫客,只留风雪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