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娘娘是个妙人儿,端庄大放,请苏云等人落座,并没有因为地位而有半分轻视,宋命和郎云皆有座位,甚至连莹莹也有个小巧的座位!
莹莹以往都是坐在苏云的肩头,或者围绕苏云飞来飞去,有时候还会落在案几上饮茶、饮酒,现在还是头一次被如此礼遇,禁不住肃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水萦回也有座位,奉茶之后便欠身道:“娘娘,家师在晚辈临来时便嘱咐晚辈,倘若在下界有难,便前来向娘娘求救,娘娘念在往日的情面,定然有求必应。”
天后笑道:“本宫又不是应声虫,有求必应?不过陛下既然开口了,那么本宫自然会斟酌。”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向苏云道:“那么,帝廷主人此次来,是为收租而来?”
“娘娘恕罪。”
苏云笑道:“晚辈忝为帝廷的主人,虽然统御此地,但万万不敢向娘娘收租的。先前承蒙娘娘赐下仙丹治愈贱躯伤势,岂敢奢望租金?”
天后忍俊不禁,笑道:“帝廷主人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难怪敢霸占帝廷这个不祥之地。你既然是帝廷主人,那么本宫问你,你可认识一个董姓的少年郎?”
苏云目光闪动,道:“娘娘说的董姓少年郎是?”
天后目光中带着一缕遐思,像是在回忆从前,道:“那位董姓少年郎,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他的眼睛很深邃诱人,对一切都很好奇,有着探索一切未知的旺盛好奇心。他的容貌英俊,与你不分伯仲,谈吐又很幽默。和他在一起,你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只恨岁月太短,姻缘太浅。”
她说出这话,苏云顿知她的便是董家的老神王,那个好奇心旺盛得不像话的人。
老神王最终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太旺盛,而把自己折腾死在邪帝尸身的手中。
不过,老神王的一生的确精彩绝伦。
“娘娘说的这个董姓少年郎,晚辈有所耳闻,他有着许多传奇故事。”
苏云娓娓道来,将老神王离开后廷之后,一系列传奇经历讲述了一遍。
苏云自幼修习旧圣绝学,章绝妙,谈吐雅,言谈间描绘老神王的经历令人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他把老神王与元朔接触,与应龙一起探索天市垣奥秘,解谜幻天,揭秘悬棺,最终死在帝尸手中的故事,讲给天后等人。
他讲到老神王被埋葬,留下一个孩子,八天将造反,屠杀神王一脉,那孩童死命逃脱,流落到世间,见识人间险恶。
天后忍不住眼圈红了,道:“那孩子如何了?”
苏云道:“他流落到异乡,吃了很多苦,也结识了很多朋友。可是那些朋友却与他不一样,他的朋友们很快老了,而他却依然是少年。他见识到他与其他人的不同,倍感孤独,于是去学医,试图寻找到与他的族人。然而他寻找了一两百年,始终没有找到与他有一样血脉的人。”
天后娘娘终于落泪,站起身,张开双臂,哽咽道:“我的儿,不要再说了,到娘亲这里来!娘亲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苏云愕然,连忙摇头道:“娘娘误会了,我不是娘娘的儿子。我说的这个倍感孤独的人,是我朋友董奉董神王。”
天后娘娘连忙擦拭眼泪,破涕为笑,道:“是本宫乱了心神,竟未听出帝廷主人说的是他人。本宫见你的相貌与董郎不相上下,以为你是董郎之子,这才误会了。”
苏云道:“我姓苏,单名一个云字,娘娘叫我苏云,或者小云、云儿都行。”
水萦回暗道一声不妙:“苏贼打算借董奉的关系,拉近与天后的关系。”
“苏小友。”天后娘娘道。
苏云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
水萦回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天后娘娘果然没有如苏贼所愿。”
苏云道:“娘娘既然思念令郎,何不搬出来,住在天市垣中,母子也可以天天相见?”
水萦回心中一紧:“苏贼又要使坏!”
天后道:“我受囿于誓言,不能离开后廷。”
水萦回松了口气,苏云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与董神王经常来探访,咱们两家都是邻居,自然要多加走动。”
天后又惊又喜,道:“有劳苏小友了。”
苏云道:“娘娘叫我小云便是。我是娘娘的晚辈,原本我在董神王门下学医,一向都是称他为先生的。后来我成为天市垣的大帝,他来我这边做神王,都是过命的交情。”
水萦回心知不妙,连忙笑道:“娘娘有所不知,帝廷主人与娘娘的关系很亲近呢。帝廷主人还是前朝仙帝的特使呢!”
天后原本对苏云不觉有亲近之意,闻言脸色微变。
水萦回笑道:“苏圣皇这次出来活动,便是要联络旧臣,准备在下界起义,推翻当朝,辅佐旧帝!”
天后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苏云心头一突:“难道天后与邪帝并不对付?”
“旧帝尸身化作尸妖,性灵也从冥都逃脱,有传闻说,这个事情都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
水萦回继续道:“娘娘隐居在此,对这些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吧?晚辈还听说,旧帝的心脏也逃脱了,化作帝心,在人间行走。而解救这帝心的,便是苏圣皇呢!”
天后脸色渐渐转冷,道:“苏圣皇还做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