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裴舟对她的亲情,应当是真的。
小裴舟当然不会,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对于小裴舟相依相守的信任打破了她的固守。
殷缱绻在心中忖度良久,这才重重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
这是她的家人呀。
……
翌日一早,殷缱绻被一只不断蹦跳的粉色纸鹤吵醒。
那只纸鹤极为猖狂,在她的脸上蹦蹦跳跳,头上还戴着一朵粉色合欢花,殷缱绻睡的迷迷糊糊,看到合欢花,顿时就清醒了。
是宗门来信!
她连忙坐起身来,捏了小法阵,这才打开了纸鹤。
合欢宗宗主来信,询问她已然过了十四岁,可有心仪人选。现在需要一名心仪人选报给她,待十六岁时方正式选君。
殷缱绻:“……”
报谁啊?
真是苦恼!
等等,她好像……还有一个约定来着!
她的目光漂移过去,落在了门口立着的油纸伞上,那枚琉璃珠在日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来。
她走过去,将琉璃珠摘下来,略微迟疑了。
收了鬼君的聘礼……以后可怎么办啊?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殷缱绻将琉璃珠在掌中把玩了很久,终于提笔,端端正正写上了鬼君二字。
小女子一口唾沫一口钉。
反正距离正式的还有两年,不管了。
……
粉色纸鹤从七苦阁窗棂飞出去,飞到天空里穿破云雾,一道粉色的灵气飞到天空,愣是将它拉了下来。
粉色纸鹤落在漂亮的掌心中。
他随手一弹,一道粉色灵气闪过,纸鹤头上的合欢花印记消失,粉衣少年悄无声息地拆开了纸鹤。
这是合欢宗的独门锁,可保证无人窥视,而他恰恰聪明绝顶,对各种技法知之甚详。
指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墨迹未干的二字,少年涔涔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削薄的唇缓缓念出“鬼君”二字,他冷涔涔地低头。
少年修长的手指挥过,墨迹便变成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手,粉色纸鹤再次飞了出去,飞向合欢宗向宗主复命。
少年淡淡笑起来,梨涡浅淡:
“师姐呀,你可莫要被男人骗走了。”
……
“有人吗?”
殷缱绻将鬼君名字报给宗主之后,不知道为何总是心底不安,她抽空去了一趟乱葬岗。
乱葬岗里阴森森的,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空气里蒙着一层淡淡的雨,她撑起白骨油纸伞,走在苍茫中。
乱葬岗中有不少的池塘,荷花盛开,淡香袭来。
石子路干净,她踩在上面,一步一步通向了亭子。
亭子里空无一人,恍若从未有人出现过。
殷缱绻的心中闪过一丝预感:红莲离开了。
恰在这时,身后气息波动,殷缱绻心头一动,霍然扭身,便看到一个少年向着她而来。
少年梨涡浅淡:“师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是裴舟啊……
“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师妹。”
“……师妹?”裴舟忽而抬手,遮住了自己半张面容,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
“师姐你忘了,我不喜欢莲花,连味道都不喜欢。”
殷缱绻略有些愧疚,许多年过去了,旁边人的喜好她确实记不太清了,事实上她连自己有什么喜好也都快忘光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再去寻一下。”
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升起来一股疑惑:她真的忘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罢了,我还是随师姐一同去吧,”他含笑,小小的梨涡清晰可见,“这里死气甚重,我怕会有不好的东西对师姐不利。”
两人并肩而行,殷缱绻极为自然地为裴舟撑伞。
然而她忘了,裴小舟已经长成了比她还高的少年。
裴舟抬手,将白骨油纸伞拿过来,为殷缱绻撑伞,两人走在朦胧细雨里,伞柄缀着的琉璃吊坠微微晃荡。
他捏紧了手中的雨伞,若有所思,微微敛眸,将琉璃珠扯下来,“师姐,我很喜欢它,能不能送给我呀?”
殷缱绻微微一愣,小孩子果然不懂事。这是简单的珠子吗?怎么说也是鬼君的聘礼。万一以后这凶残反派检查她有没有好好保存聘礼怎么办?
“这个不行。”
裴舟的眼睛里顿时染上委屈:“可是我喜欢,我想要嘛。”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爱撒娇,殷缱绻却对他毫无办法。
她想了想,“我们一同去黑市吧,师姐再为你寻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如何?”
独一无二?
裴舟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点头:“好呀,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