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的魔修刚要开口,同伴伸手将他的嘴巴死死捂住,然后对乔挽月说:“想知道啊,你把我们放了,我们就告诉你。”
乔挽月与这名修士对视良久,她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友好的笑容来,然而两个魔修看到她这样笑,只觉得后背发凉,感觉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感觉与修真界的其他修士格格不入,如果她愿意努力一下,应该能够很好地同他们尘缘界融合在一起。
乔挽月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她微微歪着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指尖,然后轻轻说道:“现在不说也没关系,等会儿我将你们身上的骨头一寸一寸捏碎了,或者是将你们十指上的指甲一片一片地全□□,如果还不行的话,我在古籍上还看到过撕裂神魂的办法,据说被撕裂者能够体验到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二位想要见识一下吗?”
两个魔修的瞳孔齐齐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乔挽月,这确定不是他们魔修吗?为什么会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言论来!
天辰宗的弟子们听到乔挽月的这番话一时间也不免有些害怕,不过随即有弟子反应过来,他疑惑道:“这话我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许舸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本里都出现多少次了,不奇怪不奇怪。”
弟子又道:“可看那两个魔修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许舸阴阳怪气道:“文盲肯定不会看话本的咯。”
天辰宗的弟子们听着这话嚯嚯嚯笑了起来,被困在结界中的两个魔修听见这帮弟子们的笑声,只觉得毛骨悚然。
乔挽月敛去脸上的笑容,向魔修问道:“说不说?”
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恶意,仿佛汇聚成河流,倾泻而出,要将他们都溺死在里面。
“乔昱年、乔昱年啊……”高个子魔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给了乔挽月一句,“这名字是有点耳熟,你记得吗?”他向同伴问道。
“我当然记得啊,我当然会记得。”他那同伴桀桀笑个不停,天辰宗的弟子们就特别想问他一句道友何故发笑,都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这两年尘缘界里的风水是不是不大好,看看孩子们都成什么样子了。
乔挽月不开口,耐心地等待这个尖嘴猴腮的魔修能放出什么东西来。
“具体的日子我是记不清了,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吧,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他顿了一顿,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回忆,随后继续说道,“那场雪下得好大,所目之处皑皑一片,后来死了很多的人,鲜血落在雪地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红色的梅花,我很喜欢。”
天辰宗的弟子们不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这人会不会讲故事,该详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屁话先放了一大堆出来。
乔挽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她觉得眼前这两个魔修好像都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一道白色流光突然从乔挽月的指尖飞出,钻入这两个魔修的身体当中,他们来不及询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就感觉一股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从骨头里面渗了出来,疼得他们浑身哆嗦,五官扭曲,向来都是他们魔修折磨别人,今日他们倒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矮个子魔修疼得牙齿打颤,他刚才确实有被乔挽月说的那些酷刑吓到,不过那时他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是在恐吓他们,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对他们出手,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正派。
那个刚才还说要自我了断的同伴,疼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对乔挽月喊道:“不是我们动的手,真不是!”
“是么?”乔挽月的表情看起来明显对他说的这些话不怎么相信,她问,“那这命牌为什么会在你们手上。”
高个子修士连忙道:“是主上给我们的,用它们可以感应到其他人的下落。”
“可我看你的同伴好像跟当年的事有些关系啊。”乔挽月再次笑起来,她这一笑,那两个魔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时那股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疼痛也更加的剧烈,好像要将他们活生生地给撕成两半。
季沉默默看着乔挽月,也不插手,似乎是将对这两个魔修的处置权全都交到了乔挽月的手上,云落影斜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他在乔挽月的身上又看到了几分她的影子。
“愿意说了吗?道友?”乔挽月停下手,温温柔柔地问道。
“确实不是我杀的,应该是主上派出的其他魔修动的手,我到了那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就跟你们见过的其他死人一样,鲜红的血把身下的白雪染红了一大片,不过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死不久,他的怀里有个小婴儿,”高个子的魔修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什么,他震惊地看着乔挽月,问道,“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孩子?”
乔挽月没有说话,但是她这个态度在魔修看来就是默认了。
魔修再次桀桀笑了起来,后面的天辰宗弟子们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们甚至怀疑这些魔修的笑声是不是专门进行训练过的,他对乔挽月说:“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小小的一团,脸被冻得通红,什么也不知道,看到我还对我笑了一下,我本可以要了你的性命,但我仁慈地将你留下,算是救了你一命,你该放了我们。”
乔挽月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道:“我本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但我也没有,而是仁慈地让你们多活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命算是还上了。”
乔挽月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但偏偏是按照魔修刚才的逻辑来的,他也没办法反驳。
其他人对这段往事唏嘘不已,云落影斗笠下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们主上现在在什么地方?”乔挽月问道。
见两人闭紧嘴巴不说话,乔挽月道:“不想再受刚才的痛苦,最好快点说。”
这两个魔修依旧不说话,倒不是因为他们忠诚,他们效忠他们的那位主上,只是因为他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他们现在不说,是想要在乔挽月的手上再多活上一段时间。
云落影看得有些无聊,干脆站直,上前一步,道:“算了,麻烦,让我来搜魂吧。”
两个魔修一听这话,立刻不敢装哑巴了,巴拉巴拉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然而现在可没有人愿意听了。
乔挽月向另一侧退了半步,对云落影道:“道友请。”
随着搜魂的进行,那两个魔修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不久后他们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般,软软地倒在地上。
而云落影则是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在那个魔修的记忆中,他看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小小的婴孩,她躺在乔昱年的臂弯中,才出生不久,其实并不算特别的好看,还有些皱巴,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挥舞着小手咯咯笑了一声,云落影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
乔挽月担忧地问道:“道友,你怎么了?”
“没事。”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这位小道友,你能给我一滴血吗?”云落影忽然向乔挽月问道,一边的季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修士的血哪里能随便送给他人,不过他还没开口,云落影便自己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让我再想想。”
暮族的血有异香,他们这些普通的修士是察觉不出来的,但是很容易引起魔修的注意,就算他想要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孩子,也不能在这里验证。
其实云落影心中已经有了六七分的把握。
他斗笠下的那张脸带着难见的真实的温柔,他对乔挽月说:“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乔挽月道:“是谁杀了家父?”
她的这声家父叫的云落影的心里好像打碎了一坛子的老陈醋,又不好表露出来,他告诉乔挽月说:“我没有看到,不过那个魔修说的是实话,他去到的时候乔昱年已经没了生息,不过奇怪的是,看雪地上的痕迹,乔昱年似乎在受了重伤后,向着东南的方向走了一段,那边并没有人。”
乔挽月啊了一声,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她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是想要回玉京城去。
在乔昱年离开乔家的那一天,乔家的老家主站在门口,一脸怒容地威胁他说:“你个逆子,走了就别再回来!”
乔昱年那时也放出话来,若乔老家主不将那个人送走,他绝不会回来。
后来,他这一去果然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