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艺高人胆大呗。”
江尚站在钟楼上,看着策马入内的崇山派等人,只觉头疼。
这空城计看起来不管用啊。
当然,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这个能吓退崇山派。
当年诸葛亮能奏效,那是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不敢赢,所以只能退走,反倒是成全了空城计的大好名声。
否则只要司马懿派上一小队敢死队入城,什么虚实探不出来。
这会儿也是一样。
他想利用崇山派对前任老板的忌惮,先派上一小队人马探探。
到时候他就吃下这一小队人马,让崇山派先行减员。
虽然不起什么大用,但根据某著名相对论,敌人弱上一分,就相当于我方就强上一分。
在这场考验中总归是加分的。
可这会儿崇山派不讲规矩,直接全部人马压下,他的布置能起多少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
长街之上。
林云图一马当先,此刻却是与江尚完全不同的心情,怎一个畅快了得。
别看他一副高雅书生的装扮,可心眼却没多大。
三十岁那年他于山巅之上见云雾升腾,悟流云剑意,自此突破炼气化神的桎梏,成为江湖人口中的称号武宗。
次年,由扶风府的知府亲自向朝廷为他请来敕封,称号流云武宗。
他志得意满,想要带领崇山派成为扶风府第一武道宗门。
众人畏其实力,主动退让,崇山派一开始扩展顺利。
直到崇山派的势力进入青阳县地界。
这里的武道势力被一名为红叶坊市的黑市老板折服,想要让他们臣服,就得让这黑市老板臣服。
据说黑市老板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强手,好几个敢于对抗的先天武者都死于其手,首级被吊了起来。
但他是何人?
新晋流云武宗,怎么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市老板。
结果他信心十足地去,狼狈万分地回。
要不是他跑得快,对面又无心追,他能不能回到崇山派都还未可知。
就这样,他还是养了半年伤势,才将对方留在他体内的狂暴刀意驱除。
当然,他对外宣布惜败一招,却再不肯踏足青阳县一步,甚至还特意设下暗探,就怕对方有扩展之意。
他虽然心眼不大,但更是惜命。
他少年成名,有大好前途,怎可折于一区区县城。
忍了。
而这一忍,便是十年。
十年来,林云图时时揣摩当年一战,虽小有进步,却还是没有战胜对方的信心。
三十岁就突破先天中境,达到炼气化神之境,不代表他四十岁就能突破先天后境,成为先天大宗师。
若先天大宗师如此好成,偌大的扶风府也就不会只有一个白沙派中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太上长老。
虽不露面,却因为这个名头,白沙派就是扶风府第一武道宗门,外人不可撼动分毫。
十年过去,林云图知道自己的潜力大抵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后若没有天大机缘,想要成为先天大宗师,难于登天。
若不能成为先天大宗师,这份战败之仇,也就无从谈起了。
直到不久前。
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到了崇山派的山门,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他闭关之所。
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招。
他便丧失了所有抵抗之力。
他只以为先天后境与先天中境差的只是一个境界,却不知道这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何有先天大宗师之称。
他心中暗叫倒霉,怎么就招惹了如此强敌,本要闭目等死,却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说要帮他。
林云图虽然惜命,却不是轻易受人摆布之人。
但对方的条件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一次先天大宗师的灌顶,能够让他有着那么一丝机会领悟大宗师的绝学奥义。
一个洗刷战败之辱的机会,让他摆脱纠缠了他十年的梦魇。
一个让崇山派成为扶风府第一宗门的机会。
再加上小命操于人手,尽管知道这里面可能有大坑,但林云图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万一对面说的是真的呢。
他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出手,所以才挑选了崇山派作为他的棋子。
于是那一日起。
崇山派住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宾客。
林云图每日受其指点,剑法一时大进,战力由此大增,这也是他如此自信的原因。
什么许诺都是虚的,只有他自己的实力才是真的。
得了好处,他便按照这神秘人的吩咐,策划了一系列的行动计划,还压上了整个崇山派的未来。
这一次他几乎带上了崇山派所有的有生力量。
如今崇山派山门内就剩下一个传功长老,还有两个新生代的先天弟子。
如果他们这次出事,有这几位在,崇山派也算保留了一丝传承的火种。
但他怎么会输?
林云图既然敢赌这么大,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会输。
只是出于谨慎,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他驾着马,哒哒地走在街道上,速度不快,就好像散步一样。
他知道这里可能隐藏着陷阱。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区区陷阱又算得了什么。
他就是要看对方绝望的模样。
对了,听说这里换了新老板。
也不知道那狂刀到底走了没有,若是真的走了,那也太无趣了点。
林云图正感叹着,座下的马蹄就突然一软,地面直接陷出一个大坑。
就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他身后的所有地砖都仿佛被瞬间抽去,所有人的马都陷了下去。
轰隆!
于是尘土飞扬,一时马嘶人叫。
街道两边的屋顶上骤然翻出上百个人影,他们起身拉弓就射,也不看准度,身后一群人抛出石灰粉。
沸沸扬扬,好似一场灰色的雪。
接着就是漫天如雨的暗器。
飞刀、飞针、铁蒺藜、飞镖袖箭……
一瞬间。
崇山派的人就陷入了石灰粉和暗器的海洋。
但只听得一声怒吼:
“一群宵小之辈,也敢冒犯掌门?!”
一个人影化作流光,手中长剑舞动,无数剑影化作一张大网,将所有暗器挡住,甚至不少还原路返回,射下了不少打手帮众。
而那些石灰粉也被骤起的狂风给吹了回去,反倒是让刚才仍石灰粉的人吃了大亏。
林云图从坑中走出,神色不愉,身上却是一尘不染。
不只是他,连他身后的八个人都是一点灰尘都没沾染到。
就是他们骑的马没有这份待遇,坑下有长刺,马落了下去,顿时被扎了个透心凉。
“暗器还有石灰粉?”
林云图整理了下衣襟,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嗤笑一声道:“果真是地方小帮派的行径,没有一点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