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军队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东夷人这边,行进在最前方的,是一万名东屠族战士,人人举着四尺长的刀。
东屠族,人人都是天生的手,也都是天生的战士,若轮单人实力,向来都是东夷九族中最强大的一族。
所以茯彩云将他们放在队伍的最前方。
在一万东屠战士的身后,是一万名凫更夷战士,手持长弓,背负箭囊。
凫更夷的族人,最擅长箭术,因为他们的身上,流有上古大神后羿的血统,据说如今被保存在陈塘关中的那副乾坤弓震天箭,就是当年后羿射日用的弓箭。
这也是茯彩云当初第一个说服的夷族,因为当茯彩云表示要攻下陈塘关时,凫更族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会盟,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拿下陈塘关后,将乾坤弓震天箭还给他们。
而在队伍的两侧,各有五千名索家夷的游骑。
索家夷基本都生活在北疆之地,靠近北戎的大草原,他们的骑术,绝不逊色于北戎人。
这三万人,是茯彩云安排的前军,也是第一波攻击的主力,其他几族的战士,则跟在后方,看战况再决定出动哪一族战士。
对方只有两万余人,没必要十万大军一涌而上。
至于茯彩云自己,策马行进在队伍的中列,在那一万名凫更夷后方缓缓而行。
她的目光,此时正盯在几里开外的那个小山坡上,这点距离,对于一位地仙来说,自然能看得清晰无比。
茯彩云现在目光紧紧锁定的,是山坡上那个身骑白马,一袭红氅的中年男子。
这是茯彩云第二次见到这个男子只是和第一次见到时隐隐有些不同了。
茯彩云第一次见到这名位李靖的陈塘关总兵时,在她原先的印象中是一个很平庸的中年男人有些懦弱胆小,而且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在打什么歪主意让茯彩云很是讨厌。
只是今天再见到这个李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白马红氅身姿挺拔,满满的英武之气。
然后,她发现那个中年男子也正朝她望来,两人视线相触那中年男子对她笑了一下。
笑容中是说不尽的轻松惬意也有无尽的自信。
茯彩云玉容一冷,接着挥了挥手,前方东夷战士前进的速度蓦然加快了。
而在对面的山坡之下,殷军列阵而待,不过不像普通的军队般列着整整齐齐的队形,而是以五人为一伍分前后左右站定,再以六伍为一队分散而列。
从上空望去,就像是平原上一朵朵散落的梅花。
这就是李靖让麾下军队新练的六如梅花阵。
而阵列中的兵卒身上的装备也参差不齐除了每人一个小盾和一把腰刀外没一伍的兵卒都会各自配备不同的武器,或是枪戟,或是短弩,或是链锤。
当初李靖一开始的时候,就要求麾下兵卒每个人都必须精通三种以上武器,经过这半年来的训练,几乎每个兵卒都达到了他的这个要求了。
三里
二里
一里
东夷大军中,茯彩云抽出了背后木剑,高高举起。
山坡上,李靖对郭宸说了一句。
“你去吧!”
郭宸驰马下坡,来到了大军之前,须发飞扬,宛如雄狮。
一百丈
七十丈
五十丈
三十丈
茯彩云猛然挥剑,最前方的一万东屠族战士猛然加速前冲,在他们后面的一万凫更族战士却停了下来,挽弓,搭箭。
三十丈,正是弓箭的最佳射程。
而在同时,山坡下的殷军也动了,郭宸拉下头盔的覆面,手中长枪挺直如龙,一声大吼,当先冲出。
而在他身后,殷军兵卒们同时豹般窜了出去,瞬间冲刺的速度,尽然毫不逊色于郭宸的奔马!
在李靖无比严苛的训练之下,这些兵卒的力量和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普通人族能够达到的极限。
三十丈的距离,东屠战士才刚刚跑出五六丈,而殷军后发却冲出了十丈,速度快了将近一倍。
后方的茯彩云,见到这一幕,眼瞳猛然一缩。
然后无数道弓弦声响,一万凫更族战士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矢。
满天箭雨,朝着殷军的头顶倾洒而来。
“盾!”
郭宸口中一声暴喝,同时手中长枪一挥,方圆十丈内的箭矢顿时化为碎屑。
而在身后,两万名殷军兵卒在急速狂奔中,却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盾牌,护在头顶上方,盾牌与盾牌之间,严丝合缝。
箭雨落在盾牌上,响起一阵噗噗噗声,却没有一根箭矢能穿过盾阵。
茯彩云的眼瞳再次猛缩了一下。
这些兵卒的素质,太恐怖了,这样的军队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紧接着,两万殷军同时收盾,抽刀,疾冲的速度再次增加,眨眼间就冲到了东屠战士的身前,然后挥刀。
三十丈距离,本来足够善射的凫更族战士射出三轮箭雨,但最终却只射出了一轮,而且几乎没给殷军造成任何伤害,就被殷军冲到了阵前。
当数万人如怒潮般的对冲,在接敌的瞬间斩出的那一刀,就决定了一支军队是何其的强大。
李靖麾下的殷军,在冲入东夷军阵的那一瞬,就想是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插进了雪地之中,一捅而穿。
在东夷九族中,号称战力最强的东屠战士,当真正和李靖麾下的兵卒接触时,就像是一个个稻草人般被砍倒了。
不管是力量,速度,敏捷,还是兵卒之间的配合,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等级。
殷军毫无阻碍地在东夷大军中突进,他们五人一伍的阵型依然没有丝毫散乱,或刀或枪,或弩或锤,娴熟无比地配合着,轻松屠杀着周围那些混乱而无序的东夷战士。
一边是久经训练的强军。
一边是仓促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
更别说单兵战力殷军也要远高于东夷大军。
这样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
只是半盏热茶的时分,殷军就突破了动屠族的方阵,朝后方的凫更族方阵杀去。
一朵朵梅花,在大地上迅速地扩散开来,只是此时的梅花上,浸染了许多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