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离开。
等人走了,景帝站在御书房门口,眯着眼睛,望着宫城上空,被夕阳映照的如血的晚霞,轻声说:“看来,一些人果然不安分了。”
站在门口的禁军侍卫长道:“陛下是说,这不是一起针对朱温的刺杀,而是……挑衅?”
景帝看了眼他,笑了笑:
“阿大,你比以前聪明了,呵,朱温是朕委派的镇抚使,替代杜元春位子,掌控皇兄留下的刀,去斩皇兄留下的官……复仇……有趣,你带人暗中查一下,当初了解‘血仇案’始末的相关人。
呵,京都府尹是个老油条里,只说可能是犯官家人报复……可只有一撮人知道,或者……起码可以猜到,当初林家后人复仇,其实最大的仇人是我那位父亲……
倘若凶手借‘血仇案’的隐喻,在表达意志,杀朱温,给朕看……那,也许凶手的身份,就可以圈定了……”
阿大有点听不明白,但知道景帝的脑子好使,点头说:
“是。卑职这就去查。”
“恩,”景帝摆摆手,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
修行者……作案惯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连府衙神捕都看不出端倪……很可能深入了解过“血仇案”……首选猎杀的人是新任镇抚使……
当综合这多个条件,一个人名突然跳上心头。
“不,不可能。”景帝本能想要否认,“他此刻应该在幽州城,况且,他怎么可能敢回来?”
理智告诉他,很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习惯了搞阴谋的他,想事情容易复杂化。
然而,那个名字一经出现,便挥之不去。
“阿大,等等。”景帝突然抬手,叫住他。
禁军侍卫长驻足:“陛下还有吩咐?”
景帝沉吟片刻,说道:
“加派人手,盯紧了南城齐平住处,若有异常,立即汇报,另外,皇城的守卫也加强一些,所有进出人,都要记录在案。我会看。”
阿大记下:“是。”
等人走了,景帝才稍稍放下心来,夕阳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深红色的门扇,透出一股子压抑来:
“希望,是我想多了。”
……
镇抚司衙门。
午后,平字堂口内,浓眉大眼,生人勿进的洪千户坐在值房内,盯着女儿,眼如铜铃:
“姓朱的威胁你,你怎么现在才说?!”
长腿细腰高马尾,身后倚靠着一柄黑色大斩刀的女锦衣沉默地坐着,低声说:
“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不知道什么密谍名录,那头肥猪问,我也就是这一句。”
“重要的不是你知不知道,而是姓朱的就不是个东西,一直在想法子整人!”
洪庐本就是个暴脾气,这段时间一直压着一股火,听闻昨晚女儿曾被叫去后衙,当即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若不是担心衙门乱了,耽误给新皇帝办事,姓朱的早就将我们这些追随杜司首的老将撤职了。”洪庐冷声说:
“他找名录是真,但趁机打压异己,敛财也是真,丫头,你给我说,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动手动脚的?”
洪庐听说过,朱温曾对一些女锦衣有过逾矩之举。
洪娇娇摇头:“没有。”
“真没有?”洪庐追问。
“……就摸了下我肩膀,确实没别的。”洪娇娇犹豫了下,说。
洪庐脸色瞬间青紫,这一刻,他垂在身侧的大手蓦然紧握,牙齿紧咬,眼珠泛红,呼吸急促:
“姓朱的……”
洪庐腾地起身,就往外走,洪娇娇愣了下,一下拦住他:“你干嘛?”
“死丫头你别管。”
“我不!”
洪娇娇寸步不让,镇抚司的人都知道洪娇娇性格恶劣,动不动挥刀砍人,但有其父必有其女,其实真正脾气暴躁的是洪庐。
当初,杜元春在的时候,还能驯服这头烈马,但如今不在了,这段时间,洪庐过的极为憋屈,但一直在忍,这时候,愤怒压过了理智。
“他是新皇帝的人,我们惹不起!”洪娇娇说:“你出事了,娘和我们怎么办?!”
洪庐颓然坐下,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委顿在椅子里,这名洗髓千户,从未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候,突然,院子外头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大嗓门老胡标志性的声线:
“出大事了!那头朱……朱大人死了!”
什么?
洪娇娇愕然推开房门,洪庐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隔壁,裴少卿等校尉走出来:
“怎么回事?”
胡来兴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汉做的,真他妈解气。”
洪娇娇愣了愣,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