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虎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暗地里和程锦荣比了个手势。
被薛龄喝退的曹伙头和莫老医师已经派人跟上了。
尿桶陈战战兢兢地的看着薛龄,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只能攥着手,紧跟着薛龄。
他手腕上一片红紫,是被老曹硬拽来的。
薛龄带着老陈,转悠悠的到处找地方‘办大事’,“老陈啊,我听大将军说起,这城西的一片清净,可都要多亏了你啊!”
“哪里哪里,俺就是个倒夜香的……”
“你这诨号不大好听啊,大将军就算是要奖赏,也得知道你的名号啊!你叫什么来着,我问老曹他们都不肯说。”
薛龄暗戳戳的埋下火线。
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向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小的叫陈报国,是当兵的路过俺家,给俺取的名儿。”他瘦猴一样,腼腆里又有些骄傲。
薛龄闲话家常一般,态度很是和蔼:“这名好啊,可不是进了军营报效家国了?大将军看好你,说不得还要给你封个官儿当当呢!”
“啊!这……俺这……这就是倒夜香的活计,咋还能封官呢?大人可知道是个什么官职?”陈报国也有野心,他只是听说了有银子拿,没想到还有官儿当。
他一早听了老曹说过,眼前这个大人喜怒无常,但是出手大方,给的银锭老大了,就老曹拿到的那一块,都够他一家嚼用一年了!
薛龄眼角一直看着远处的崔平虎。
在崔平虎的指引下,带着陈报国一路转悠,一直走到了伙房外面,环视一圈,这位置绝佳。
伙头老曹和莫老医师就在前面,他们刚好站在一片洼地里,但是碍着有的一个帐篷挡着,陈报国看不到他们。
薛龄停了脚,半是认真半是调笑的和陈报国说,“这得看你了,本大人爽快,老曹他们要的是金银,你想要什么?老曹是伙头,那就封你当个郎官?”
“老曹手艺好,当官儿的都喜欢吃他的小灶,我一个倒夜香的,哪儿敢和他比啊!我……呵呵……”陈报国搓着手,声音越来越小。
薛龄点点头没再说话,男人迎风尿三丈,三急的时候得专心。
山风还带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什么意思?不想给?那银子是赏了我的,被你抢了去,不得分我一半啊!”莫老医师气急败坏,他心痒痒的直挠头,一想到到手的银子被这个肥猪抢了就来气。
莫老医师实在忍不住,他直接上手抢了。
伙头老曹懒洋洋的抬高了手,“到谁手跟谁走,我凭本事抢来的,有本事你去找那个大人再要一锭银子啊!”
这会儿,他倒是一点儿都不结巴了,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招摇撞骗的假医师。
莫老医师跳起脚来抢:“什么本事,一句话的本事!廖领军一句话没说好,就被毒打了,你把的你一天开小灶,赚了多少赏银,还少这一块儿,快给我!”
“你一天治病抓药,也没少私吞,少跟我装!这儿虽然偏僻,但是军中耳目多,小心让人听见!”
“听见了我就告发你!快点儿给我!”
薛龄居高临下的看他们狗咬狗。
身后的陈报国已经面无人色了,他只盼着这两个人心里有数,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
为了利益,在自以为无人知晓的地方,一个个都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具。
“告发我?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想银子想疯了,你去抢尿桶陈的啊!”
伙头老曹说完,劈手给了莫老医师肚子一拳,转身想要走:“谁有闲心陪你个老骗子在雨里争抢!”
打在肚子上,面上是看不出伤的。
薛龄看了眼陈报国,悄声调笑:“老陈,他们可没把你当人啊?”
陈报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一直被人看不起,夜香郎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天黑无人才能出来,应该的,应该的……
但是,陈报国涨成猪肝的脸色出卖了他,他刚被薛龄高高抬起,现在就被当众打脸,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敢打我?”莫老医师儿双眼充满了红血丝,“我给大人开了一副绝壮阳的顶好药,服下后一刻之内就会起效,从今以后他都离不开这个药,他会受我掌控!”
莫老医师捂着肚子,剧痛直不起腰,死死的揪住伙头老曹的衣摆,耷拉下来的三角眼里满是贪婪。“依着那位大人喜怒无常的脾气,大将军都得哄着!”
“我一个老迈的老医师,又知晓他秘密,只要我亮出肚子上的伤给他看,你说,他会信我,还是信你?都那时候,你开不了口就被打死了!”
没想到挑拨离间居然这么顺利,薛龄摸摸鼻子,向躲在暗处的崔平虎招了招手。
崔平虎带人悄悄摸了过来,刀架在了陈报国脖子上,拦截了他想要提醒同伙的所有可能。
脚下的低洼里,静了好一阵。
伙头老曹思量了半天,还是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不过一锭银子而已,小弟让给莫老哥又何妨?”
莫老医师拿回了这一锭银子,立刻狮子大开口:“晚了,现在我还要十锭,你敢打我,我要用银子赔我!”
“你别欺人太甚!”伙头老曹面露凶光,彻底没了耐心。
“那咱们就走着瞧!”莫老医师撂下狠话,把银子藏进怀里就想走人。
“那就怪不得我了!”伙头老曹捡起一块碎石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