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奇遇 10 (精)(1 / 2)

她搜遍记忆,怎么也找不到江湖上与晏氏有关的世家公子,以至于完全猜不到他到底有怎样的身世背景。

当然,这世上大隐隐于世的人大有人在,有些人不喜名利,安于闹中取静,做自己的世外仙人,可她总觉得这个晏之是个有故事的人。懒

金凌有心留意过,在院子里侍着武人,一个个身材魁梧,目露精光,分明都是武功高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这个晏之,可能有着会让自己大跌眼镜的背景。

但她,终究没有细问这些问题,她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虽然志趣甚为相投,但是,总归不是熟人,他不问她的来历,她自也不该去过信他的事。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各有隐衷,不问出处,高兴时,可把酒豪饮,酒醒后各奔东西……

寻根溯源,并没有必要。

但是,从刀奴给子漪处理伤口的手法来看,金凌可以断定,他们是刀口上添血吃的一类人物——用的是最好的金创药,包扎所用的纱布透气性好,梆扎的力道刚刚好。

金凌看过子漪伤口后,给她换了晏之让人备好的衣裳,两个人手牵手下楼,看到晏之正坐在露天的石桌前晒着太阳,下着棋,白衣蓝带,俊面淡眉,远衬着一丛元月红,非常的赏心悦目。

两人走近,金凌听到子漪的肚子在咕咕直叫,情知她只顾着生气,还没有用饭,回眸一睇,她懊恼的的羞红了脸,低声问:“我们可要回去了,失踪了一整夜,只怕府上要急了!”虫

最最着急的会是阿大,那家伙自一品居买了点心回桃园见不到她们,而只看到桃林里打斗落下的痕迹,必会生急。

按理说,晏之知道他是“慕倾城”,应该第一时间送她回镇南王府的,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却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自昨日到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不见镇南王府的人来领人,足见他并没有去报信。

她不觉再度瞟了一眼在阳光底下的神情淡然的晏之,突然之间冒出一个想法,他待她这好,会不会别有居心?

虽只是初识,对他全无了解,可她感觉得出,这是一个性子极冷的男子,看到他身边之人对他恭敬的样子,想来平常时候,他必是凛然不可高攀的。可他却一直在纵容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默默的睇着她。

似乎是没有坏心的,就好像一切仅仅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是,真的是这样子的吗?

“晏大哥,昨儿个我出事,你可曾往镇南王府报信!”

她走了过去,笑盈盈的目光在他脸上搜索,逮捉着他一丝一毫极奇细微的神态变化。

九无擎抬头,静静的看她走后,而后,摇头摇的坦荡荡。

“为什么!”

她皱了一下柳眉。

他这人体贴到可以让人往她被窝上放暖手炉,让人一早去买新衣裳,怎么可能忽略这种“要紧”的事——除非是故意的。

九无擎淡淡扫了一眼,忽而发现她的戒备之心挺强,虽然,之前相处的极为融洽,但是,她还是留心到了细枝末节,怀疑起他别有用心——她果然已经长大。

“晏之不太喜欢与旁人打交道。况,你若醒了,自可离开,没必要多此一举!”

石案上另摆了纸墨笔,他扶着衣袖,执起狼豪,落下一行黑亮的古体字,算是回答了她的疑惑。

这答案,倒是与他这凉淡的性情很相似。

既然他是一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就管了她的事?

微微眯了一下眼,金凌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在想什么?”

他落下四字,写罢,执过那纸让她看。

金凌瞄了瞄纸上面的字,轻一笑:“没什么,我在想,昨儿出来到现在没有回,家里会不会乱成一团?”

镇南王府早已乱成一团——九无擎一早就得到消息,昨日龙域长公主报了官后,镇南王再次被传进宫,皇帝勒令晋王和镇南王一起彻查此事,傍晚时候,镇南王不见“慕倾城”回去,才知“慕倾城”也失踪了,立马带人找了她一夜。

这些事,他自不会与她说,权当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想了想后,又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若是担忧,我让人送你回去……或许,我现在遣人去王府送个信儿,你可在这里等王府派人来接你!”

他并不想让她这么快回去,此一别,他若想见她,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祈福大会之前,也许再不能以晏子的身份见她,至于祈福大会之后,鍄京城会出现怎样一种形势,真的很难估算。

金凌闷声不说话。

九无擎也不催,静静等着。

半晌后,她蹦出一句:

“你在下棋?”

没头没脑就把话题岔开了去,九无擎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静默了一下,才点头。

“我陪你下棋,你帮我去报信儿,外加给我家子漪备早膳如何?”

不管这个男子怀的是什么居心,对于他,她总怀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燕熙哥哥的味道,又或是因为他的名字,令她不太愿意去猜忌他,而更多的想与他相处。

她想,反正回去王府也无趣,倒不如在这里再留一会儿。

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她笑眯眯的作出决定。

九无擎见她将注意力落到了棋盘上,自乐得其成,当下拍了拍手把小丰唤了来,又在纸上落下一行字,吩咐他去镇南王府送信,还有就是给青子漪备早膳。

小丰笑着答应下,转身对青子漪道:“姑娘请随我来!偏厅内早已备好膳食。”

青子漪瞄了瞄小姐,金凌笑容可掬冲她挥挥手,让她去——她不知小姐在打什么主意,转身跟那侍僮离开。

待二人走开,金凌这才往垫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托起纤纤下巴,往石桌上凑过去看,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

“呀……这棋子,玉石制的……”

黑白两路棋子,在阳光底下朦朦发光,再看那棋路,令她不由惊叹出声:“好棋!”

棋,是好棋,黑白棋皆是上等的奇玉,棋盘则是用锦衣阁的绝品雪织锦所制,棋格是无影针天蚕丝所绣,平整无痕,如此一副棋,绝对可算是世间之极品。

而下棋人的路数,更是绝妙,黑白子相正掣肘,就如两个棋逢敌手的高手,在你争我夺,厮杀的厉害。

“啧啧啧,看下棋的套数,晏之兄堪称是棋道绝顶高手。厉害呢!”

“客气!”

九无擎挑了挑俊眉,睇着她啧啧称赞的表情,煞有其事的又写了一句:“小凌子也喜欢下棋?”

“嗯,马马虎虎,谈不上十分喜欢!说起来,我可是很久很久没有与人下过棋了……”

“哦?为什么?”

他写道,他知道她并不太爱玩围棋,至于棋技,如她所说,很马虎的——她呀,性子散,明明有天赋,就是定不下心来下。

“没有对手啊!跟我认得人都不敢与我下——基本上都会被我通吃……”

俏皮的一吐丁香舌,眨着水灵灵的眸子,呵呵一笑,轻飘飘说了一句——在这个男子面前,她会自然而然流露出自己俏皮的一面,毫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九无擎静默的看着,让人把棋拿到这里来,原也是想拉她玩一局,想重温旧梦。她若不会玩,他可以让着她——没料她的回答会是如此张狂,出乎他的意料,执笔而怔,想到的是以前她悔棋的无赖样,心头有些失落。

他与她痛失了十三年时间,十三年里,她早已从别人手上学会了本该由他教她的本事,如今来到他面前的这个丫头,既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她的一言一行,禀承着儿时的影子,以及十三年时间所赋予她的智慧和胆魄,便这样姗姗而来,带给他新的感觉,以及新的喜欢。

“来来来,看我能不能把你这个高手杀一个片甲不留!”

金凌极有兴致的笑了一个,白玉似的小手利落的将他黑白子分开而放,待指尖触到棋子,发现这黑子微微生暖,而白子透着阵阵清凉,捏着白子的感觉,就好像抓了晏子的手一般,有种奇异的味道。

心里这么想着,小心肝,莫名的突突直跳——

怪死了怪死了……

小脸呼呼就又生赶快烫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以后,她再不会拿他和燕熙哥哥作比较,绝不……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法比的!

她在心里信誓旦旦的发誓,随手就拎起了边上的茶水往嘴里倒,想借茶水来灭掉那种奇怪的滋味。

待眼角的余光掠到晏子微微有点错愕的眼神时,茶水已入了嘴巴,她这才想起这是晏之的茶。

吃别人吃过的“茶水”,这种举动,无疑是不合礼仪的,脸孔顿时大臊起来。

她原想吐出来,又觉得太没礼貌——这吞不是,吐不是,一口水卡在喉咙里,那真是难受。

最可恶的是,这个“晏之”偏生就在这个时候,将薄薄的唇角弯到极致,出人意料的勾出了一抹能让万千女子神魂颠倒的微笑,那样明显的漾开在那张清俊的脸孔上,她忍无可忍,终于咽下,不,正确来说,是一半下了肚肠,一半进呛进了气管。

“咳咳咳……”

她就像看到了天下间最稀奇的事般,一边急咳,一边伸出葱白的食指指着他的脸孔,惊呼:

“呀呀呀,你笑了,你笑了,这回真是笑了……”

那憨憨的模样,那惊艳的神色,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生动。

九无擎感觉到了,十几年不曾再笑,今日,他终于又偿到了笑的滋味。

只是她不会知道,会笑,与他而言,不是好事……受无心丹控制了这么多年,他若动情而笑,心脉就会疼痛。

原以来自己是无情入了骨,等见到了她,他才明白,那是因为身边没有她。属她的一切,依旧还和十三年前一样,可以牵动他的心神,可以令他从不笑继而忍不住想笑。

果然,多笑一分,就多痛一分,心脏处,莫名的紧缩了几下,他忍着,掩着嘴,试图压下那抹疼痛。

“笑可以,可不许嘲笑我……我刚刚吃了太多糕点,有点口渴……好了好了……下棋了……真是,不就喝了你一口茶么,至于笑成这样么?你家僮子不是说你千年难得笑一回的么?怎么这么不禁逗!”

她小声咕哝着,又脆又甜的声线,流露着小女子特有的娇媚——竟有一种撒娇的滋味。

九无擎投去温柔的一眸,心下直叹: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十三年后,这个丫头,至始至终是他命里的劫数。若十三年前,他对她只是一份两小无猜的情义,是答应“义父”照看她一辈子的承诺,十三年后,这样的一个见面,却让他整个儿失了魂魄。

雪中染嫣的水袖在棋盘上一扫,金凌首当其冲落下一子,正据中锋,她下棋,素来就爱占先机。

九无擎瞟了一眼,一边做着手式令从房门内跑出来的小僮去添水,一边随意的下一子,黑玉微暖,与她遥遥相对的落下。

金凌看到这一手,亮闪闪的眸子暗下,若换了是燕熙哥哥,必会在自己的白子般上落下一子,他会戏语一句:这叫双宿双栖。

而晏之下的这一子,和燕熙的习惯截然不同。

这二人,虽有相似之处,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她微微有点伤感,莫名的有些落寞,静默了一下后,转而又想到公子府里另有玄机,找到燕熙也许指日可待,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一番思量后,往棋点上落下一子。

九无擎依旧我行我素,在她棋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随,看着随意,却又像步步在将她紧盯。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这二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的放下,姿态从容,就好像是孩子在玩游戏一般,子子皆是兴起,细看之下,又分明不是这样。

小丰沏了茶水过来,看到棋盘上已经下了几十子。

这小僮平时也是爱其成痴,常爱独自钻研棋路,甚是懂得棋道,这会儿瞧见棋盘上那互为犄角,谁也占不得半分上风的形势,不由得对这个丑姑娘投去敬畏之色。

公子没事就爱下棋,那棋艺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部,如今却和一个姑娘家打成了平手,这令小丰心下暗暗称奇。

“晏之兄,真能下!”

金凌再度叹了一声。

棋已是越下越慢,越来越不能随心所欲,她审视着这副棋局,步步先险,子子有危,什么都得全盘谋算,而她更多的时候并不喜欢动脑筋,下棋,很多时候比的是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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