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奇遇 10 (精)(2 / 2)

说起来,她并不太喜欢下围棋,小时候,她爱下的棋是四国~军棋。那是母亲所处时代的一种棋,母亲曾让人制出来供他们玩乐,有时间的时候,父亲母亲,还有她和燕熙四人就围在一起下。

人生如棋。

父亲说过,万里江山一场局。

身为帝王,以江山为局,以天下苍生为子,这样一副棋,若下好了,便是一场清明盛世,流芳百世;若随意下子,乱了天下,历史上

会记载下的是一个朝代的更替。

围棋之道,博大精深,而军棋,更多时候,玩的是一种分工合作的氛围,一个劲儿使个人英难主义绝对成不了气候。

懂得了下棋,才能领悟某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唉,下这种棋,真是费脑筋……有机会我教你玩另一种棋——军棋……四国大战,两两对决,很有意思的!”

九无擎一扬嘴角,点了点头,想起了当年玩四国~军棋的时,她才五六岁,年纪虽小,却什么都爱参一脚,玩那玩意儿,最开心了。

两人再度无言,落子的速度远不如之前,每下一子,必有千万思量。

***

偏厅,青漪已经用好早膳,才要出门去找小姐,那个名叫小丰的侍僮走了进来,双眼发亮的直叫:

“天呐,慕小姐着实厉害,这世上,能和我家公子打成平手的,还真没几个……慕小姐一介女流,下起棋来,真是让人不佩服也不行了!这棋,下的太精彩了!”

“是么?我也去瞧瞧!“

若真的下的极精彩,不分出一个胜副,以她家小姐的性格,肯定是不肯罢休的。

青子漪兴冲冲往外而去,小丰想到公子的茶已经冷下,重新沏了两杯茶,也噔噔噔跟了过去。

青子漪来到小姐跟身边,但看到小姐在冥思苦想,这种表情,她不曾见过——

平常时候,小姐在青馆和他们这邦人下棋,完全就像在吃大白菜,三两下就把他们给大败,不管是谁,都不能在小姐手上赢上一局,难得她也有被困到的时候。

她心有好奇,上前一瞅,果然是难解难分,然而,她不由自主的冲这个俊面的公子瞟去几眼,几近透明的脸色,淡如秋风一样的眼神,整个给人一种凉薄的味道,就和小姐对坐着,怎么就那么谐调?

“能和我家……倾……倾城打成平手的也没几个!”

感觉到小丰也走了过来,她低低替自家小姐炫耀了一句。

小姐的棋艺好的那是没话,就连明觉禅师也叹其棋路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她很少下棋,觉得太费脑子——小姐喜欢的是一种相对简单的生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小丰看到自家公子执了一人枚黑子久久不曾放下,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以他看来,这子不论放哪里都会失去一片大好河山,刚刚这个姑娘一子峰回路转,竟把公子的棋逼入了举步为艰的地部。

久久,那枚亮闪闪的黑子落到了一个令小丰大惊一吃的位置。

“呵,这叫什么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死了这一小片,救活整盘棋……晏之兄,你还真能舍下……”

金凌眯眼一叹,如此一来,自己之前布的局算是全白废了。

点点阳光落在他身上,白衣秀逸,脸孔清俊,淡淡目色,凉凉之唇,闲闲一落指,只写下一行字:

“所谓得失,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是佛谒。”

细细辩着这句话的滋味,她轻轻一叹,若有所悟,又若有所失——

是的,若舍得放下,她就不会在这异地奔波,正因为不曾舍下,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自己。而失去燕熙的十三年,她学会的却是独立以及坚强。反过来再推想一下,如若燕熙一直在身边陪她长大,她必是一个被宠的不知人世风雨几多苦的娇娇女,哪会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得与失,果然是相对而言的。

日头已渐渐正午,金灿灿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风不大,就这样端坐在石凳上,完全不知时间如梭,无论是观棋的还下棋,全沉溺到了棋局里如痴如醉。

进到一阵尖锐的剑戟撞击声,自远处楼台重重外的大门口传来,他们回过神。

“小姐……小姐……尔等快把我家两位小姐交出来……否则,我们便用剑来说话……”

似有人在急怒交加的利叱。

话音落下,有人冷冷的喝了回去:“笑话,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撒野趁早滚远一点……”

随风送来的声音隐隐约约,让人听不分明,接下来,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闹,夹杂着辩不清楚的呼唤叱叫。

子漪侧耳听了一下,微一惊,推推小姐低叫:“倾城你听,好他他金晟是阿大他们找来了,而且还打起来了呢……”

金凌早已听到,将捏在手上的棋子丢回棋碗,遗憾道:“下不了,我家义兄手下那三个家伙好像打进来了,若不出去,他们必会把你这个府院拆了!”

这里离前院颇远,光凭叫声听不出来的是谁,但是如果来的是镇南王府的人,两帮人马必不可能大打出手,所以,能闹上门来的只可能是阿大他们。,

小丰不由的嗤一笑:“拆了?怎么可能?”

那口气,极是自信,等话冒出来以后,他才觉得失言,忙掩嘴噤声不说话。

金凌神色一动,也不去再追问什么。

九无擎老早就听得前院有人闯进来,心下明白,已经不可能再留她了,属于他们的独处,是如此的匆匆。

他心下极为怅然,再度瞅了她一眼,方执笔,在雪白的香纸上写下一句:

“那就以后再下吧……今儿个,你且回去,要不然家里人会担忧——这几天,我一直在静馆,你若有空,随时可以来找我!”

金凌轻一笑,感觉心头一暖,点头,两人一起身,白衣飘逸若仙,雪锦嫣裙,飒爽俏丽,单那么远观之,当真是一对璧人。

青子漪不住的在想,小姐从不与男子亲近,今日是奇了,遇上这个晏公子,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

“好,那我先回了……日后有空来再你这里来玩!”

嫣色的衣袖如流水般一拂,金凌正想举步往外走,衣角被人轻轻拎住,定睛一看,是晏之甚急的拉住了她。

“怎么了?”

他示意她往案台看,上面有了一行刚刚落下的字迹:

“晏之不喜与人交涉,不送了!就此别过!”

小丰就站在边上,自然也看到了这行字,连忙替主子解释道:“我家公子很少应酬人的,从不见生人,姑娘莫怪——小丰会带姑娘出去!”

金凌挑起秀眉,微有疑惑,须臾,笑盈盈的调侃起来:“不见生人?真的假的?我不也是生人吗?”

薄薄的唇线,再度优美的弯起,不是笑,又似在笑,头低下,九无擎在纸上落下三字:

“你不算!”

写的极漂亮。

金凌的心,莫名的咚了一下,一时竟不敢与他那双深深的黑眸对视,只呵呵一笑:“我走了……小书僮,带路!”

心情却是愉快的。

小丰似也被这愉快的情绪泻染了,笑咧咧的应了一声:“是,姑娘请!”

走了三步,她顿住,笑容璨璨的回头:“等我闲了,会来找你的!再见!”

她挥挥白玉似的小手,一片薄纱掩去一脸陋容,翩然离去。

一行三人急急出了客院,只余那一道雪白的身影在阳光下静静的站着,微风吹过,那散在肩后上的发丝轻轻扬起,嘴巴弯弯的弧线因为她的离开而渐渐复位,而石桌上,那一张张与她对话时写下的纸,随风一吹,落了满地,一张又一张,一句又一句,是见他们重新开始的见证。

直到他们走远,没了人影,九无擎才弯腰捡起那些纸,整理好之后,他才发现,最上面那张,就是“你不算”三字。

对极了,她不算!

她与他而言,从来不是生人,而是一直装在心窝窝里的那个人!

唉,可惜这么快就走了!

他是如此的依恋,这一夜的时间,好像是他向老天偷出来的一般,那么的仓促不真实——

她走了,他的世界顿时暗淡一片。

“主子,您该回去了!”

剑奴适时的自楼后的隐蔽处走出来,站到他身边,低声道:“回去吧……龙域的人死在福寺,皇上极有可能会召见您!”

九无擎点点头,却没有马上走,而是坐到了小凌子刚刚坐的地上。

石凳上似还余着她的体温,白玉棋上还留着的体香,她却已不在——

而棋盘上,黑白两子所显现的棋势,凶险异常,就如他现在所处的境地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可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在那条不归路上走到底,不像她,不爱下的时候,可是抛开一切,说走就走。

是了,他要回去公子府了,去做回九无擎,只为活命,更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天盘……

穿过小花园,沿着一条林间小径走到前院的时候,府门前早已闹像煮开的开水。

阿大、阿二、阿三,已和这里的人缠成一团。

这三人,皆是金凌身侧一流的武者,能和他们打成平手的,世上少有人,晏之府上的人居然能和他们打的不分出上下,可见晏之端的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角色。

“住手!公子有令,不许再拦他们……”

“阿大,阿二,阿三,别打了,我们没事……是这里的主子救的我们……”

小丰高声一喝才落地,子漪也急急的叫出声来。

缠斗的两伙人,硬生生拆分了开来,阿大阿二阿三收剑冲着那几个将他们困住的人深深瞅着。

阿大似有些不服气,哼哼道:“功夫不错,以后有机会再较量!”

“随时奉陪!”

金凌瞅去,答话的正是那个鲁男子刀奴,想到早上那个,她忍不住又去瞅青子漪,果然瞧子漪沉着脸,一副想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的样子。

三个忠心耿耿的侍从已丢下他们,朝金凌走来,一个个露着关切之意,阿大更是一脸内疚,铿的就跪了下去:“阿大失责,昨日没能好好护好小姐,两位小姐受惊了!”

“无碍!起吧……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金凌温温托起阿大硕大的身躯,问。

阿大阿二阿三彼此望了一眼,三道目光纷纷射向门口,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角色的在外头没有走进来似的。

朱色大门前,空无一人,金凌正疑惑,一道杏色的身影悠哉游哉的闪了进来,斜倚在门口,目光慵懒又危险的扫射着,呵呵笑道:“继续打啊,怎么不打了?打的这么精彩突然停了,多可惜!”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奕。

金凌看到这个人,想到的是昨儿个被龙域的人肆意寻肆,险些着道的事。

这事,说来是与他无关,但那些人分明就是这个家伙招惹来的,若不是他故意放出那些暧昧的消息去,那些人怎么可能寻“倾城”麻烦,而一旦被人惦记上,只怕日后有的是后患,不觉皱眉就深锁起来。

更要命的是,好像每番她出事,他都能找到她,这种几乎可以通天的本事,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感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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