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救小八(1 / 2)

紧跟其后的十无殇看到九哥这模样,不由大骇,想要阻止发现追不上,回头一看,石林中又发生了新情况,他灵机一动,急急忙忙改口:

“九哥……快救七殿下……有雷……”

几个手雷正往拓跋曦飞去,那速度太快太快,他离的远,救不了,九哥离的近,只要他回头就可以化解危机。

他赌,九哥心里一定还能顾上七殿下……

****

这一喝,喝醒了悲痛交加的九无擎,他生生止住要跳下去的步子,一个急转身,沉沉的看向杵在附近瞧见他时有点手足无措的几个黑衣人——认得他是司主的没有几个,眼前的这几人必是以天枢为首的煞龙七宿。

他自不会担心他们会加害于他,急怒狂乱的一瞥,瞥的他们心惊胆寒,同时,双手横击,十成力道,可摧天崩地,全力一击之下,一块巨大的乳石被打飞出去,那几枚快要落到拓跋曦当头的手雷被打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紧接着,砰的发出一记巨响。

而后,他飞扑过去,连环数掌击开想刺伤拓跋曦的黑衣人,三五个,全部打飞数丈之远,受伤是免不得的,可他顾不得了——那几个不认得拓跋曦,也不认得他。

“九哥!”

拓跋曦看到危机化解了,心颤的叫了一声,声音是哽咽着的——刚刚,他眼睁睁看着四皇兄被逼下了山崖。他站了起来,忿忿的指着那几个黑衣人:“九哥,不能放过他们……他们要杀四皇兄……”

九无擎不答应,无尽悲凉的睇着这个孩子:为了他四皇兄,他毁了他筹谋多年的计划,还害了小凌子。

明明是一盘稳操胜算的棋局,却下成这副惨状。

他一阵气怒攻心,恨铁不成钢,却又不能对他加以斥责:与他而言,那是兄长,他做了他本份内该做的事;可是他不会知道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根本就不能容下他,如此善待仇敌,只会将自己推进绝境罢了。

他咬着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什么也没有说,回过身,环视那一双双面对他露出复杂难辩的黑眸——煞龙七宿就围立在附近,他们不知道他何以大发雷霆之怒,但已隐约觉察出似横生了状况——一个个不敢轻举妄动,表面看,他们在伺机而动,实则他们是在原地待命。

“所有人,立即给我消失!”

一记传声入密,九无擎沉痛而绝然的发出不可违抗的铁令。

除掉拓跋弘,绝不能以牲牺曦儿和凌子为代价,要不然他的所作所为便失去了任何意义——

伏兵开始撤退。

拓跋曦得救了,可是小凌子呢!

百米之地滚落下去,她还能活吗?

九无擎跌跌撞撞的重新跑到坡顶,往下望,黑蒙蒙,森森然不见底,只有一阵阵钻心冷的阴风在往上冒,翻着他的墨袍鼓鼓而动,此刻,双腿已痛的再也支不起整个身子,人一软,便瘫倒于冰冷的山地上。

喉口一阵阵腥甜着,胸膛内翻起一阵刀割剑刺般的疼,他忍了又忍,没有忍住,终于喷出一大口血——只要一动情,心脏就会痛。

真的很痛!

九无擎揪着自己的心脏处,眼前,视线淡淡模糊,一片腥红,是血迷住了眼睛,刚刚有巨石落下,曾砸中过头部,头破了,一阵阵黑暗想吞没他,他支撑不住了……

“九哥……”

拓跋曦看到九哥缓缓倒下去,惊呼着上去扶住,看到面具底下有血在滴答滴答淌下来,才恢复人色的全孔再度大变。

昏迷之前,九无擎竭尽一切抓住拓跋曦单薄的身子,声音暗哑的发出最后一道命令:“晋王落崖,传令,折回陵下,搜山救人!”

****

东林一片大乱,火光满山。

有个玄衣男子,站在离东林不远的高塔上,冷冷的看着那里一片喧哗,一阵阵砰砰的爆炸着,意味着一场杀戮已经开始——这是他精心准备了二十几年的大戏……

“报!”

有人急奔上来。

“情况如何?”

他低低的问。

“晋王落崖,官兵正在搜山——生死未卜……主子,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不必!四方星宿都在原位,晋王死不了。”

待回禀的人走后,他扯着嘴皮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要真死了,这场游戏还怎么玩下去……只有他们斗的越厉害,戏码才越精彩……”

抬头,夜空星光黯淡,他凝睇良久,喃喃而语:

“师妹,好戏开始上场,你在天之灵看着吧……我会让拓跋躍悔不当初,生不如死,我要让他亲眼

看到他曾经爱若至宝的儿子如何将他最最珍爱的女人挫骨扬灰,这是他们一起欠你的——欠下了就得还……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

龙苍,西秦建元十年,元月二十八,祈福大会遭毁,天坛崩,莲座碎,天盘圣物一俱遭窃,群王围而剿,反中埋伏,常王殇,晋王落崖,七皇子身受重伤,九公子昏迷,连夜暴雨不止,翌日天生异相,百姓生惶,三国问罪,后史称之为:天盘之乱。

****

也正是这一夜,金凌确定了一件事:拓跋弘当真就是当年的小八。

对于拓跋弘,她全无半分好感。

又或者说,除了心里念想的那个人,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入了她的眼。

拓跋弘虽有不凡之才,但是,“逼”死倾城一事,已经令她对他生了不可更改的成见,若换作以前,九无擎想杀他,她自乐得冷眼旁观,可昨日,在紧要关头,她选择了带着这个男人一起落崖,这当中,多多少少存着几丝侥幸:想借机坏了他的计划。

当然,她不否认,马哨子的乍现,也在其中起了推动作用。

结果,她赌赢了,他们没有死,只是昏死过去。

已是清晨,雨过而天晴,微有明媚的阳光斜射进他们窝着的这个小山洞。

金凌无力倚着洞壁正打瞌睡,这地方,有人住过的痕迹,地上铺着杂草,洞里还堆着一些干柴,一条破羊皮毯,可能是进山陵打野猎的百姓备着的,偶尔在这里过夜用的。

拓跋弘睡在杂草上,身上披着那条破毯子,毯子下没穿衣裳,湿了,昨夜,她给他全扒了,悬晾在边上,生起的火堆已经没了火星子,熄了。

很累,很想睡,昏昏沉沉,就听得那位爷喃喃的在叫:“水……”

金凌睁大疲惫不堪的大眼睛,冲他闷闷的瞅去,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脸通红通红的。

她撑起浑身酸疼的身子,走过去,一摸他磕伤的额头,很烫,在发烧,立即吹胡子瞪眼的趔坐在边上,悻悻的踢了他一脚:

“小八小八,你怎么会是小八,如果你不是小八,我一定一定把你扔下不管了……”

其实也只是说说,即便他不是小八,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谁叫他是慕倾城的心上人!

****

昨半夜,暴雨无情来袭,冰冷的雨水将她浇醒,她才发现自己的挂在一颗梧桐树上,拓跋弘被撂在另一个树叉上。

雨很大。

她动了动身子,疼——这么高摔下来,如果不摔伤,那是不可能的事。还好,伤的不是很严重,手臂和脸上都有刮伤,一条条横着,红肿着,渗着血丝,腹腔很痛,可能因为冲击力太强,受了一些内伤。

衣裳已经被雨水浸透,贴身黏着很不舒服,身子整个儿冷的发颤,所幸,还能动,就是难受,就像散了架一般,不舒服极了。

她抹了一把脸孔,人皮面具长时间浸水,已经和肌肤脱开,想来必已经皱成一团,有几处还刮破了,也幸亏有这人皮面具护着,脸才不至于伤到——她没有多想,就把它扯了下来,而后,顺着弯下去的树枝,爬到另一根上去。

那一刻,她不知道拓跋弘是生还是死,第一反应是摸他气门,还有呼吸,微热的,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摇他,叫他,他没有一点反应。

这人长的很结实,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自树上弄下来,两个人不可避免又重重摔了一跤。

树荫下雨比较小,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的金凌再次检查拓跋弘,一把脉,中毒外加失血过度引起的休克,他需要尽快解毒,取暖……

曾经,她娇滴滴十指不沾春水,吃最好的山珍海味,穿最好的绫罗绸缎,住最好的锦绣华屋,一呼百诺,是众生仰望的天之骄女,自九岁起,她慢慢学会了生火烧水,洗衣做饭,学会了着布衣荆衩,喝粗茶吃淡饭,学会在困境中求生,在逆境中淡笑坦然,而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娇小姐,她敢赌别人所不敢,懂别人所不会——脱掉天之骄女这层华衣,她依旧是光彩夺目的。

她知道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