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难过的相遇啊。”
张君令站在城头,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她双手按在油纸伞柄位置,扭头望向顾谦,“听说太子在皇宫等他。”
顾谦眼神微微一黯。
年轻判官笑道:“他临行之前,在昆海楼找了我一趟。希望我跟他走,我拒绝了他。”
张君令沉默了小半晌,“如今已是分道扬镳了么?”
顾谦也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站在城楼头,大雪落在肩头,发丝。
年轻男人轻轻叹道:“太子若想收拾他,有一万种手段但我若成了昆海楼主,至少还能护一护,没有顾谦,也会有其他人坐上这个位置,那个时候,结局就不一定了。”
张君令微微低头,青布下永远是一张没有神色波动的面孔。
公孙越想要把顾谦摘干净。
但顾谦跳进了昆海楼这个“火坑”,手握新权,成为了天都新的年轻权贵最近天都隐约有风声,说朝堂不安宁,宫内恐有大动作。
若新的烈潮来临。
谁人会焚身?
谁人又能完璧?
“顾大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城头的廊道那端响起,紧接着一位戴着黑色帷帽的年轻女子从阴暗中走了出来,她同样没有撑伞,即便有皂纱遮掩面容身上的气质仍然太夺目。
城楼头的那些兵卒,使者,一时之间,看着这道曼妙身影,失了神。
顾谦定力极好,但仍然是一刹恍惚。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恢复清明,连忙揖了一礼,笑道:“东厢的徐姑娘?今日怎有的闲情逸致,不在宫里?”
张君令的眉头微微舒展,她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沾染风雪的龙须。
虽然双目被青布蒙住。
但并非意味着她不能观物。
世间万物,皆有其气此刻登上城楼头的那位“徐姑娘”,身上的气,便极其特殊。
张君令轻轻咦了一声,沉默地“端详”这位徐姑娘。
“顾大人的昆海楼在这里巡守?”
徐清焰笑了笑,一只手下意识抬起落在胸前,握着吊坠,轻声道:“我来此地等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张君令开口了。
她轻轻报出一个人名。
“宁奕。”
徐清焰有些讶异,立马舒眉笑道:“这位是昆海楼主了吧?你认识宁先生?”
张君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天都知晓她存在的人,还是少数这位徐姑娘的线报还真是挺准确,据说太子给予东厢的照顾不少,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微妙。
“你和他身上的气很像。”
张君令的观气之术非常精准,徐清焰听了这句话也只是一笑,不再言语两人本就是共用神性的存在,而那股特殊的“气”也是因神性而生。
“丁字组,从城头撤了。”
顾谦咳嗽了一声,抬手示意城头的巡守力量可以稍稍离开一段时间,那位徐姑娘和宁奕之间似乎有着一段曲折的“缘分”。
当初宁奕沉寂三年,徐清焰在天都祈愿了三年。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徐姑娘了。”
帷帽下的女子面色一红,听到这句调侃,既无奈,又有些羞涩。
顾谦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揽在了张君令的肩头,后者神情木然,没有反抗,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跟着判官一同离开了城头,还能听到顾谦渐小的咕哝声音,似乎在抱怨雪太大了,于是青伞“蓬”的一声撑开。
两个人消失在徐清焰的视线之中。
看着顾谦张君令远去的身影,徐清焰低声笑了笑,她撑肘倚靠在城头,眼神恍惚而又缥缈,思绪如碎雪一般纷飞。
穹顶落下的雪花,片片如鹅毛,拂落在徐清焰的黑袍上,又像是燃起了徐徐的火焰,无声的跳动,化为清澈的水汽
轻骑卷过霜雪。
寒甲扑朔银光。
沉渊,千觞,宁奕,三人呈品字形,身后的铁骑则是依次排开,从西境一路掠行,行速稳定,路上无言。
临近皇城,宁奕驭马提高速度,来到沉渊君身旁。
“听说太子给北境下了旨令,封了官爵,府邸。”宁奕裹在大袍里,挑眉问道:“师兄准备领旨么?”
沉渊君面无表情,“他既赠了,我便收下。”
宁奕沉思片刻,道:“太子送的府邸,住不得。我在天都有套宅子,师兄不妨先住下。”
“剑行侯府?”
沉渊君笑了笑,道:“我住在哪都无所谓,不能苦了这些跟我南下的兄弟们。”
“太子寿辰,天都热闹,十大圣山不会缺席道宗一样会来。”宁奕轻声道:“我找一个人,能解决这些问题。”
沉渊君眯起双眼,道:“教宗陈懿?”
宁奕要找的人,正是陈懿,天海楼一战,陈懿入天都皇城找太子求情,此后便再无消息传来不过这次寿辰,应该还能再见面。
“北境的情报糕,被太子封锁,至今无法突破。”千觞君蹙眉问道:“自从上次北境一别,再没听过陈懿的消息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宁奕也皱起眉头。
“小师弟的情报似乎很不简单。”沉渊君意味深长开口,道:“太子封锁了北境的情报,对内和对外都极严赐令的事情我当场拒绝了,这个消息,恐怕单凭蜀山,无法得知吧?”
宁奕狡黠一笑,道:“我手里还有另外一股情报力量。”
他卖了个关子。
天都情报司大司首云洵是他布下的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