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信不过沉渊君,而是有些棋子,必须要在关键时刻暴露,才能取得最大的效果。
沉渊君也不好奇,只是淡淡一笑,道:“行,我先带着兄弟入城,找住处的事情你来安排。”
说完之后,大师兄抬起头,隔着一层雪雾,淡淡道:“有人在等你。”
宁奕心头一怔。
白骨平原神性缭绕。
心脏深处,传来了深深的悸动
“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擂鼓。
雪雾模糊,城楼头上,隐约可见,一个黑衣姑娘正撑肘以待。
“缘字难拆,情字难解。”沉渊君的神情倒是平静,并没有以将军府的背景给宁奕施加什么压力,只是如实点了一句,道:“但不要忘了,丫头还在蜀山等你。”
宁奕揉了揉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完之后。
沉渊君缓缓抬起一只手,轻骑随他一同加速,从南门城门,掠入天都。
宁奕则是放缓速度,胯下的黑马极通人性,嘶鸣一声,四蹄抵在地面,勒出一道雪气沟壑。
大雪之中。城头人往下看。
城下人向上望。
城楼头的女子摘下了帷帽。
黑色的皂纱染上风雪,帷帽的主人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哗啦一声,把帷帽在空中掷了出去。
一道弧线。
随着那道弧线的落下
徐清焰一只手撑着城墙砖瓦,起身跃了下来!
贴身衣袍在空中飞旋,下一刹便脚步轻盈的落地并没有收到丝毫的损伤。
她跃下城楼,站在城门之处,面前是那一骑急速勒马的高大身影。
宁奕翻身下马,顺手也接下了那顶帷帽。
他看着站在城门处,等了自己许久的徐清焰,眼神复杂。
她似乎变了一些地方。
似乎又没变。
徐清焰看着牵马而来,步伐缓慢的宁奕,她的神情很是凝肃,但指尖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看似平静的眼帘底下,是砰砰砰的心脏乱跳声音。
宁奕缓缓停住脚步。
两个人的目光对撞在了一起。
徐清焰原本那张版起来的严肃面孔,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奕怔住了,但不知为何,他也笑了起来。
“宁先生,别来无恙。”
徐清焰眯起眼,跟以往不同,她没有拘谨,也没有严肃,而是踮起脚,轻轻拍了拍宁奕的肩头,道:“能再次见面,真好啊。”
她替宁奕掸去肩头的雪,但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徐清焰收敛笑容,眼神诚恳,语气真挚。
“走,我请你喝一杯,接风洗尘。”
宁奕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把帷帽按在了女孩的头上。
“喝茶,喝酒?”
“喝酒!一直想跟你喝酒!”
被戴上帷帽的徐清焰大声回了一句,眼眶已经有些湿润,目光也开始躲闪,说完便主动去拽黑马的缰绳,宁奕的目光则是落在女孩生茧的掌心。
修行路苦。
能安然无虞翻过这座城墙,说明徐清焰已经开始了修行,这背后必然付出了极大的艰辛听闻她时常会去珞珈山,向扶摇请教,试图突破神性天堑。
宁奕看着那个牵着黑马,倔强顶着风雪,向天都城内前行的身影。
他心头忽然一颤。
清焰姑娘今天很反常,她再也没了以往的畏缩,胆小,还有谨慎,刚刚在城头掷掉那顶帷帽,是为了与自己认真的对视?
那些故作轻松的话语,每个字音都在颤抖,能够听出来,她其实无比紧张。
宁奕一阵恍惚。
徐清焰在城门处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两个人站在风雪里。
距离很远,也距离很近。
“走啊”
徐清焰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有些话,她果然还是无法开口。
帷帽女孩就这么安静看着城门的宁奕,凝滞的时间好像变得很漫长,宁先生的面容在风雪里逐渐模糊,熟悉而又陌生。
鼻尖有些酸涩。
帷帽下的双眼微微低垂。
刹那恍惚。
一道声音让她忽然清醒。
“走吧。”
宁奕已经来到了徐清焰的身旁,接过缰绳,神情温和地笑道:“终于再见面了,你要好好请我喝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