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蔡琰,喂,蔡琰。”秦轲感觉到蔡琰的脚步越来越快,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这四周围都是人,我听到好多心跳声。”
“别怕,老高先前请公输究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喝酒,随随便便就套出来不少话,这里的护卫巡逻都有规律,外围巡逻的人数虽说,却都不懂修行,我们小心避开即可。至于里面……哎呀,随机应变吧!”蔡琰拉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屋檐的阴影下,完美地渗入进了黑暗之中。
两人接着又爬上一座假山,再从假山翻过一个较高的院墙,秦轲搀扶着蔡琰轻轻跳下之后,立即被蔡琰强行压着脖子蹲了下来,两人蹲身前行,费力地挪动脚步,好像两只吃得太胖的土拨鼠。
直到两人的头上都沁出汗珠,秦轲终于听到蔡琰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先在这里等一会。”
“唔……好挤。”秦轲发现如今两人的藏身之所是院中较为偏僻的一隅墙角,知道抱怨也没有用。
远远地,两个挎着长刀的卫士提着灯笼,缓缓地往院门的方向走过去。秦轲的风视之术早已展开,听到的果然是比先前更为强劲的心跳声。
这是气血强健的象征,当然,必要的时候,修行者也可以通过一些方式放缓气血运行,掩藏自己的气血搏动,而掩藏住真实的实力。
只不过掩藏实力也是一件费神的事情,他们整天巡逻在此,也没必要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真冷啊,回去我可得好好烤烤火。”其中一人道。
“啧,我们这还算好的,老刘老齐得守夜班,那滋味儿才不好受呢。”另外一人道。
“那倒是,在这里挨冻总好过将来去战场拼杀……”先说话的那个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笑道:“咱们虽说有些修为,但也上不得台面,除了在这里当一条看门狗,也没什么其他用处了。”
身为公输家的供奉,在内可享受公输家优厚的待遇,在外,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高人,而他们身为江湖中人最忌讳的一点,便是被卷入到大战纷争之中,尽管修行者胸中大多一腔热血,可他们也明白自己的能量究竟几何,当两军对垒,上万人相互冲击之时,声势有如江水怒涛,洪水肆虐,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哪怕是一位登堂入室的小宗师,也是如米粒一般渺小的。
乱军之中,凭着一腔热血,靠着一身武艺,他们又能杀死多少人?十人?百人?
而即便他们拼尽一切去厮杀,于大局又能有多少助益?战争的胜负,终究取决于用兵的将领和那些阵前无畏迎上的普通兵将们。
能够在乱军之中屹立不倒的,只有那些真正进入大武道,成就了大宗师境界的修行者,以他们的强大修行,进可以硬抗刀剑而不损,退可如疾风骤行而无踪。
如荆吴战神高长恭,他那样的顶尖高手,自然能以一人之力与上千人的军阵相抗,可这些年来,也没人真正见过那气吞山河的景象,更多都只是一种传说。
或许,只有当初与唐国大战中死于青州鬼骑铁蹄下的亡魂们,才见识过吧。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过了秦轲与蔡琰藏身的墙角,但他们没有秦轲那样的风视之术,自然不可能发现那墙角的阴影里藏有胆大包天的一男一女。
“嘁,真要是对上唐国的那个项楚,家里的几个老家伙一齐上怕是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他提到的,正是公输家的几位小宗师供奉,这几人中,有修行气血的,也有一位修行精神的。
项楚不光是在唐国颇具威名,这两人对其显然也不陌生,项楚是在征讨西南的时候逐渐有了“霸王”一名,这不仅仅是赞誉他的用兵风格。
少年项楚已然是天生神力,其他孩子挑个一百斤的担子都老鼻子费劲的时候,他却能力拔垂柳,扛着数百斤的大包健步如飞。现如今他三十一岁,一身大宗师境界的修为,当初青州鬼骑横扫唐国,他正在西南一带镇压蛮匪,否则,让他上到阵前或许真能与高长恭一战。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灯笼的火光几乎看不见了,蔡琰才轻呼了一声,“哎哟,我的脚麻了……可真是挤死我了。”
“我也觉得,真是好挤。”
然而,这个声音可不是秦轲发出来的,就在秦轲愣了片刻之后,他猛然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角落更深处的黑暗中的那个身影,一把将之扯了出来。
“老高!你个王八蛋,你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
“别扯别扯,衣服要坏了。”高易水用力地拍着秦轲的手,“躲?说什么躲?对于我这种平日里坦荡而来坦荡而去的正人君子,用这个字怕是有些失礼了吧。”
“你再瞎扯两句试试?”秦轲用手指头戳着他,哼声道:“还故意藏匿了自己的气息和心跳,一脸贼样儿还好意思和我扯什么正人君子。”
高易水翻了翻眼睛,“嘿,你这没良心的,我可是好心来帮你做事,要说贼样儿,你比我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