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吹得是极好,可是你怎么也会呢?”云浅浅挑眉。
“……”东方辰奕并未回答,而是直接吹起了前奏。
云浅浅仔细地听着,前奏一过,她便从容地插了进去,然而东方辰奕却吹得是云浅浅从未听过的二声部,她一直以为这曲子只能是个普通的二重奏。
但显然,这二声部的音节是精心雕琢过的,极其华丽。
二人此时都心无旁骛地吹奏着这曲倾天下,默契无匹。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用意,竟比那相识几十年的知己不差分毫,一曲合奏极为顺畅,且完结之后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二人顿觉舒爽。一曲终了,二人望着对方,连淡漠惯了的东方辰奕此时的眼中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欢喜珂。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东方辰奕说道。
“嗯,我也是。”云浅浅淡淡地说。
随后二人便在屋中的putuán上,席地而坐,“以后不许送别人荷包。”东方辰奕略带幼稚地命令道囟。
“啊?”
“你都没送我?”东方辰奕委委屈屈地表情竟然让云浅浅想起了小狼被强制抽血之后的样子。
“明儿就送你,送你。还不行么?”
“要送我个独一无二的,不要简风那样的。”
“行,最特别的,给你。我记得我好像给你准备了一个。”
“真的?”
“好像是。”
“那我们现在回去拿。”
“明儿再说吧明儿再说吧。喂,孩子他爹,孩子困了,你老实点。”
“哦。”
……
那一夜后来说了些什么,云浅浅记不清了,只是觉得他说了很多。只是云浅浅睡得沉的时候觉得有人在她耳旁极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第二日云浅浅醒来的时候她却是在自己云鸾宫的床榻上,她甚至以为昨晚的都是做梦,但看到檀木桌上的那只血玉萧,她知,那不是梦。
白日她正卧榻看书,桃儿还揶揄她以后的皇子又不用去考科举,做什么把胎教都拿来看书。
胎教这个词,是青鸟这些日子是不是提起来的,被他们也学会了。
正嬉闹着,尤勉竟然来了,云浅浅惊讶得很,他来做什么。
然而尤勉脸红得像个茄子,支支吾吾半晌,扑哧笑了出来,和云浅浅说,他来拿荷包。
云浅浅才突然想起来,她似乎答应东方辰奕送他个荷包,只是那荷包,云浅浅挠挠头,确实有特别做给他,但当时自己一气之下又给剪了,所以……
所以云浅浅就随手拿了个大红缎面荷包,是给小娃娃做肚兜剩下的,“给你。”
“这这这个?”尤勉有点不敢想象,主子那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戴上这么个红得发紫的荷包会是什么样的。
“就这个,拿回去吧。”说完云浅浅就送客了,然而尤勉走后,她也忍不住扑哧笑了,他肯定不会戴的。
云浅浅又优哉游哉地过了几天,那个借酒装疯的男人再也没出现,然而一个大消息却让云浅浅拿书的手震了震。
东方辰奕又要娶亲了,这次的女人,叫秦然。
听说那秦然素有倾国倾城之貌,长得极美,据说比那柳梦歌还要强上半分。
东方辰奕亲自下诏,封她为荣贵妃,婚后入主荣华宫。
听桃儿回来说,这荣贵妃虽然没什么身份,但奈何和皇上的关系极好,据说是皇上的师妹。
而这秦然从小便与东方辰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这之前他师妹一直在山中照顾师傅,直到近日才得以出山,这才让皇上一解相思之苦,抱得佳人归。
至于他们二人的婚事,早便由先皇和师傅二人点过头了。云浅浅冷哼,先皇点头?
人都驾崩了,点不点头不是任由你红口白牙随意瞎掰么,东方辰奕还真是对这秦然煞费苦心呢。煞费苦心地编这么一段半真半假的身世,便是要她光明正大地嫁进皇宫?
摸着平坦的小腹,云浅浅此时心中有些酸涩却无甚波澜,只是胸口弥漫的哀伤,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减不增。
柳梦歌这几日被云浅浅贬到了碧泉殿,她安分得很,只是想想她才入宫几个月的光景,明明昨日的她圣眷隆宠还历历在目,今日却已经成了冷宫中的弃妃遭人冷落。
听闻她自贬去,东方辰奕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倒是,有些同情她了。
想那日她知柳梦歌竟然是亢金的亲妹妹时,心中何等的惊讶,亢金那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脸,与柳梦歌的又是何其相似,可笑自己竟然从未细细斟酌过。
连敏感地发觉什么不对都没有过。云浅浅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秦然的荣华宫是东方辰奕亲自派人布置的,地点就在上清殿的旁边。
昨天是东方辰奕大婚之日,云浅浅以养胎为由并未参加,只是独自坐在正殿看书。
“娘娘,您为何不去看看?您再这样与世无争皇上都快不记得您了。”
桃儿有些埋怨云浅浅,本以为娘娘怀了龙子,皇上定然会对这云鸾宫另眼相待,没成想不但没提高待遇还又娶了一宫。
“去看什么?我向来不爱凑热闹的。咦,青鸟呢?”云浅浅皱眉,近几日青鸟似乎有些怪异,经常就不见人影,问她有没有事发生她还总说没事。
“可能是去小厨房给娘娘做糕点了吧。”桃儿猜测。
“叫花姑姑把药先温着,桃儿陪本宫出去溜达溜达。”这些日子憋在宫中,总是应该要散散步的。
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回去,却听花姑姑说,荣贵妃刚才来过了,说是来拜见皇后。
云浅浅如今有孕在身,一切以她为大,连太后都对她另眼相待。没想到,这秦然倒是比柳梦歌明智许多。
又懒散地过了几日,那一天阳光正好,马上便是新年,宫中都很热闹,除了云鸾宫的主子因有孕在身没有大肆铺办之外,各宫都忙着置办些年货。
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七,云浅浅记得,而且那一日,她永远不会忘记。
云浅浅刚用过了午膳,便有宫婢慌慌张张跑进来。
“娘娘,娘娘。”
“怎么了?”云浅浅缓缓问道。
“青鸟姑姑,青鸟姑姑快不行了。”宫女恐怕从未见过那阵仗,此时说话哆哆嗦嗦,浑身颤抖,还有些结巴。
“什么!”云浅浅倏地从美人靠上站起来,“说清楚点。”
“荣贵妃,荣贵妃,青鸟姑姑在她宫里,在她宫里挨板子,此时恐怕,恐怕。”云浅浅啪地把一杯茶磕在了桌上,连狐裘大衣都没顾得上披,便带着人直冲去荣华宫。
去的路上,云浅浅听那宫女哆哆嗦嗦地把事情说了大概。
起因是因为她和宫女小绿在假山的石板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荣贵妃的大婢锦瑟。锦瑟罚她们在假山处跪一天。
不知怎么她们才跪到中午便被青鸟姑姑知悉了此事,青鸟听后二话不说便带着她们去了荣华宫评理,却被荣贵妃因以下犯上责打三十大板。
本来三十大板不会要了人的性命,但奈何青鸟毫不知错,又顶撞了荣贵妃,似乎二人有些争执,随后荣贵妃一气之下又加罚了一百大板,活活就是要将人打死。
众人看青鸟姑姑是真的凶多吉少,便偷偷掩护宫女小荷逃回了云鸾宫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