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姓鬼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它是一种混沌的状态,当一个人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与存在,他就会变成无姓鬼,重归混沌。
“……无姓鬼这种东西,本能上是会去取代别人的。”顾青瑾若有所思的道。
白减伸手敲了敲桌子,在她看过来之后道:“先好好吃饭……你要是在意,明天我们再去医院看看,我看那位小姐身上穿着医院的病服,应该是医院的病人。”
顾青瑾嗯了一声,低头专心吃饭。
等吃过饭,阿姨将切好的水果端过来,顾青瑾道了声谢,伸手拿了一块西瓜塞在嘴里,然后她忍不住砸了咂嘴,品尝着嘴里虽然鲜甜但是却不足够天然的味道,道:“这个西瓜不太好吃……”
白减道:“出门在外,也没有家里的那种条件,勉强吃吧。”
不是所有人的西瓜都像她种的西瓜那样,种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又吸收了日精月华,那味道自然是好到了极致。
顾青瑾坐在沙发上,左右看了看,又站起身来趴到客厅的那一大扇落地窗前,感叹道:“没想到你在y省竟然还有房子,房子还这么大。”
他们现在是在y省的市中心,因为是在最顶层,放眼望去,便能看见在黑暗中不断闪动的明亮的霓虹灯,就像是一片汪洋灯海,十分的漂亮。
三小只飞起来趴在落地窗上,伸出手去,满眼的感叹,似乎伸手就能抓住外边的灯火一样。
白减推着轮椅过来,道:“我家是做房地产的,这栋大楼便是我家的产业,因此在当初修建的时候,便给我留了顶楼的房子。”
顾青瑾扭头看向他,问道:“听起来你家好像很有钱。”
白减笑,语气漫不经心的道:“勉强算是有点钱吧……对了,我带你去看你住的房间,我提前叫人收拾过了,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跟阿姨说就是。”
房间很大,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三小只飞过去,直接就落在了上边,在上边滚来滚去的,一边滚还一边招呼顾青瑾,道:“大王,这床好软哦,你也来试试啊。”
顾青瑾的目光顿时有些跃跃欲试,然后直接扑到了床上去,整个柔软的床瞬间弹了两下。
白减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掩住了嘴角的笑意,道:“奔波了一天,你应该累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顾青瑾趴在床上转过头来,笑道:“晚安。”
伸手将客房的门关上,白减推着轮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也没开灯,而是借着窗外的灯光,来到了卧室里的落地窗前。
夜晚的城市也是明亮的,看上去透着几分喧嚣来。
白减仔细看了一眼,道:“好像的确挺好看的……”
第二日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院,想来现在沈岩也没心思招呼他们,因此他们也没跟沈岩说,便自个儿在医院瞎逛,看看还能不能遇见昨天那一对母女。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无姓鬼。”顾青瑾说,因此她才有些好奇。
白减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低下头去,伸出手,手心之中有一个名字出现,正是他的名字――“白减”。
他道:“人的名字是带着法力的,那是世间对他的一种认可,当他将自己的名字给忘了,这也代表这种认可消失了,就像是有一只手将他的名字抹去了,也抹去了他的存在,他就会成为另一种形态。”
随着他的话,他手中的名字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因为这和失忆不一样,譬如张三,就算他失忆了,他还是叫张三,这种认可不会消失。而无姓鬼,却是一种“抹去”,一种将他本身的存在给抹去了,这样他便不在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谁都不知道第一个无姓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它就已经出现了,并且本能的去追逐着“姓名”。
“……忘记了自己的姓名的它,存在被抹去,化作了一种特殊的混沌状态,却本能的追逐着“姓名”,想再一次回到世间……若是被无姓鬼给盯上了,它就会逐渐变成那个人的样子,直到完全取代那个人。”
顾青瑾停下脚步,抬眼看向前方。
只见就在他们不远处,明显是一家三口的三人正从住院部里出来,年轻的女孩挽着母亲的手,模样七分像妈妈,三分像爸爸。
白减笑:“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或者说是,有缘。”
一过来就遇见人了。
顾青瑾看像那个母亲身后,普通的人类看不见,但是她却能看到有一团浅色的雾气紧紧跟在那位母亲身后。
无姓鬼……
她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在这一家三口经过的时候,她伸手,将那团雾气抓了过来,也就是这所谓的无姓鬼。当然,这个无姓鬼并没有挣扎,无姓鬼这种存在,,只是一种混沌物,因此是没有意识,更不会思考的。
而往前走了几步的余母突然停下了脚步,情不自禁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恍惚。只是在她的身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倒是在不远处,有一对容貌出众的男女,只可惜男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看样子是腿有疾。
“妈,怎么了?”余瑶笑问她。
余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来,道:“没,没什么……”
她伸手按住不知为何揪紧的心口,有些茫然――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似乎突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青瑾轻笑一声,她看着手里的无姓鬼,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吗?这样都能有感觉……”
想了一下,她在口袋里掏了一下,只是口袋里空空,啥也没有。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里放着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视线上移,白减微笑道:“用这个吧。”
余母收回目光,仍然有些
余瑶挽着母亲的手笑道:“您肯定是因为最近医院家里两头跑,太累了。都怪我让您这么操心,好在现在我出院了,接下来的时间,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闻言,余母顿时欣慰的看着她,余父则是酸溜溜的道:“你倒是关心你妈妈,也不看看你爸我,最近可是医院家里学校三头跑……”
余父是老师,最近开学没多久,学校那里也是一片忙。再加上最近余瑶又生病了,他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余瑶无奈道:“爸,我也关心您啊,您难道还要跟妈吃醋啊?”
“……我哪里有吃醋?”余父嘴硬道。
一瞬间,余瑶母女两人笑成一团。
就在他们一家三口笑闹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你们好。”
三人转头,便看见有两人站在他们面前。
一男一女,组合十分奇怪,因为他们相貌都极为出众,但是一人却坐在轮椅上。只见女孩子一双眼澄澈清亮,模样美丽,而那位男性则是坐在轮椅上的,眉目慈悲温和,手中则是拿着一串佛珠。
余母惊讶的看着两人――这竟是她刚刚看见的那两位。
“阿弥陀佛。”白减双手合十在前微微低头念了一声,好一副佛家弟子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剃度,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绝对不是假装和尚的那种,反倒是有一种佛家特有的慈悲模样,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虔诚信仰来。
余母连忙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抬头问道:“大师您叫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白减笑,他注视着余母,道:“我与施主您有缘,这有一物想要赠与施主你。”
闻言,余母忙道:“这怎么行……”
白减语气温和的说:“你女儿最近才遭一劫,而劫难未去。这东西你贴身带着,能护佑你女儿,保她平安。”
他伸出手,手心放着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
余父皱眉,用一种十分怒其不争又遗憾可惜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又长得相貌堂堂,不去找正经的工作去做,反倒是在这招摇撞骗的,搞这些封建迷信。”
白减:“……”
“噗!”顾青瑾偏过头去,忍俊不禁。
顾青瑾将黄符拿过来,伸手拉起余母的手,将黄符塞在她的手里,然后将她她张开的手合拢,道:“这个东西很重要的,如果你想要你女儿安好,就要好好的保管好它,不然你会后悔的,你相信我……”
她目光认真,眼中坦坦荡荡,带着令人信服的神色。
注视着这双眼,余母忍不住就点了点头,应道:“好……”
“好什么好!”余父忍不住嘟囔,道:“人家说啥你就信啥,什么保你平安……这不就是那些江湖骗子吗?要是人家让你和符水,你是不是也要喝?”
顾青瑾已经把手松开了,她挑了挑唇,道:“信不信随你们……不过,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转过身,推着白减直接离开了,只剩下余家一家三口站在原地。
余母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把手里的黄符给捏紧了。
余父不满的看着她,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信这些东西?还有那个坐轮椅的青年,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倒是装神弄鬼的,还假装自己是和尚……他也不看看他的样子,连头都没剃,怎么就是和尚了?”
余母回过神来,便听见余父这番话,她忍不住反驳道:“人家怎么就不是和尚了?说不定他是那种还俗的和尚,只是头发长起来了而已。”
余父:“……”
他扭头看向余瑶,道:“你看看你妈,这才见过人家几面啊,就帮人说话了,我看被人卖了,她还帮着人数钞票了。”
余瑶打着圆场,道:“妈也是为了我好,爸你就别和妈吵了。”
她看向余母,好奇的道:“妈,我能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吗?我看看是什么啊。”
余母松开手,道:“好像是一张符。”
余瑶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她伸手将余母手里的黄符拿了过来。她等了几秒,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发生,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将黄符她随手翻了翻,只见黄符叠成三角形,隐约能看见底面朱砂的文字,她嘟囔道:“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母将黄符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塞在口袋里,道:“这可是能保护你的,我得好好拿着,别弄坏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余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说些什么,又不想和余母吵起来,最终只是自己嘟囔了几句,便闭嘴了。
!
从梦中惊醒过来,余母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只觉得整个人心里都有些惶惶不安,七上八下的。
过了几分钟,她伸手把床头灯打开,将放在床头柜上的三角形黄符拿了过来,这才觉得心里安稳了一些。
被亮起的床头灯灯光照了一下,余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了?”
他打了个呵欠,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道:“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了?”
余母看向他,喃喃道:“我做了个梦……我梦见瑶瑶在叫我,她一直叫我救她。”
余父瞌睡也醒了,他道:“我看你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因为瑶瑶生病,你太担心她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余母没说话,只是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十分的不安。也只有握住这张黄符的时候,才觉得心里安稳一些。
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皱眉道:“最近这几天,我总是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甚至在看着我。”
余父惊讶的看着她,道:“你这情况,不就和瑶瑶前段时间一样吗?难道,你也生病了?”
余母:“……”
她没好气的道:“你才生病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生病了吗?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大概是我的错觉。”
虽然有这种错觉,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余父又打了个呵欠,道:“既然没病了,那就睡觉吧,这大半夜的……”
他躺下,翻个身又睡着了。
余母忍不住盯着他的后背瞪了一会儿,最后憋着气躺到床上,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而在她睡着之后,她手中的黄符微微闪动了一下。
沈岩那边没时间招待顾青瑾他们两个,顾青瑾和白减便自己在y省市中心里瞎逛,两人都是第一次来y省,因此倒也算是自得其乐了。
y省这边有一条古玩街,里边挤挤攘攘的,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不过因为白减坐在轮椅上,来往的人倒是下意识的避开他们了,免得把人给冲撞了。
路过一个小摊的时候,顾青瑾蹲下身子,伸手在摊子上捡了几个铜钱。
太阳炽热,晒得人身上发烫。
白减看向四周,四周吵吵闹闹的,对于他来说,这也是十分稀奇的体验。从小到大,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你将那只无姓鬼塞进了那张黄符里,你觉得它能醒过来吗?”他随口问道。
顾青瑾看了看旁边讨价还价的人,学着人蹩脚的砍了几块钱,然后心满意足的将几个铜钱放进兜里。
她漫不经心的道:“谁知道了,看它的运气吧。那位妇人是它的母亲,它一直跟着她,而她母亲也明显对她也有所感应……母子连心,说不定就让它醒过来了呢?”
她站起身来,推着他往前走,道:“我们去前边看看吧。”
两人在古玩街逛了一天,然后在一家本地的特色店里吃了晚饭,这才回来。
坐在客厅里,她将今天在古玩街的收获拿出来数了一下,随口和白减说话道:“我发现旅游还是挺好玩的,还能吃到不一样的食物。明天我们去青鸟街看看吧,我听说那里有个动物园,里边有大熊猫……你们人类好像都喜欢大熊猫。”
她一共买了六枚铜钱,还有一枚有着瑕疵的白色平安扣。六枚铜钱难得的是都是一套的,而且上边笼着一层淡淡的灵气,而那个白色的平安扣,也带着一层灵气,显然这几样都不是普通东西。
“……那明天我们就去青鸟街。”白减没有什么意见,准确来说,他很少有反驳顾青瑾的时候,至少目前为止一次没有。
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铜钱和平安扣,他随手拿了一个铜钱在手里,问道:“你打算拿着这个做什么?”
顾青瑾道:“我想想啊,这六枚铜钱气息相融,倒是可以做个一套的合作阵法……白减,你会阵法吗?”
白减点头,道:“略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