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不要变成人了。”
谭小霜冷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故意整我。”
殷缱绻的声音冷下来,“你想要活着,就得先异化。”
恶战,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幽静的森林里传来簌簌的声音,殷缱绻抬头,看着天幕,想了想,这才解释道:“你们注意过婆娑树妖的血管吗?”
“……啊?”
“树的血管,支撑起一个生命体,而森林就像是一个网络,一层层的腐败树枝下,是衰败的落叶与无数细小的生态。
他们撑起来了生命,然而这些微小,变成了参天之物,那么便变成了噩梦。”
殷缱绻唇角含笑:“地狱谷如此凶残,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为什么?我很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未知存在。”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要这么朝不保夕的度过吗?”
她的目光灼灼发亮:“我们的目标是,直捣黄龙!”
……
维持异化状态,就维持着树的本能。
谭小霜这棵树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她看到土壤就想扎根,肚子饿了就想吸收雨露,天上的一抹光落下来,就想进行光合作用。
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还有不开眼的小鸟飞过来,竟然打算在她的头发上筑巢?????
谭小霜气的够呛,疯狂抖头发,将成群的鸟吓跑,那些鸟儿锱铢必较,临走的时候纷纷在树上拉稀,谭小霜:“……”
谈小霜崩溃:“殷缱绻!你是故意整我的!”
宋幼锦安静地抱着膝盖,她现在全身都已经异化了,乖乖地抱膝种在土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霜,别闹了。你看殷缱绻的决定,哪个是不对的?”
谈小霜闭嘴了。
……
怎么样才能变成一个合格的树人呢?
装人机!
殷缱绻仔细观察过李成和尹北,深谙被控制的人精髓,谭小霜与宋幼锦便变成了行动迟缓的智障树人。
不出所料,一天后,周遭尚未被破坏的树木疯狂抖动,落下无数的树叶,地面上纵横出沟壑,恐怖的枝条轰隆隆从泥土里飞出来,一根长相十分丑陋抽象的地蔓抬起枝条,搭在了两株新长出来的树人上。
大地震颤,枝条间,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恐怖地蔓:“发生何事?”
谭小霜被地蔓的粘液恶心的不行,险些破功,宋幼锦顶上。
她告知地蔓,主人被人杀死了,是个穿粉红衣裙的女修干的,她们无处可去,只好扎根在地里。
“我们是主人种出来的树,当然要陪着主人,永永远远的生根在这里。”
恐怖地蔓沉吟半晌,“我回去汇报,你们在此等候。”
高高的树枝之上,有一颗红线围成的大球,殷缱绻像是婴儿一样缩在球里,等待着她们的交涉。
恐怖地藤查看完情况,飞快从两棵树上缩回去枝条,钻进了来时鼓起的长长沟壑,大地震颤良久,这才彻底的没有声息了。
森林里,忽而爆出谭小霜忍不了的呕吐声,“太恶心了!这什么粘液!”
红线球裂开,殷缱绻扒开红线,看着长长沟壑里湮灭的一缕粉色。
殷缱绻:“没听懂树语,翻译一下!”
……
良久,殷缱绻点头:“很好。”
宋幼锦忧心道:“这样真的行吗?”
“它们在钓鱼,我们也可以钓鱼呀!”
不同的是,它们钓的是人,而殷缱绻现在钓的,是它们。
――殷缱绻钓树,愿者上钩。
……
新上任的树妖到了,上任之时,天地震颤,它的根系极为发达,走起路来恍若万马奔腾,极为恐怖。
终于走到了原本的废墟之处,它向着两个树人发出命令:你们两个小树人,以后被我接管了。
树妖长相,与原本的婆娑树妖长相十分相像,它还未来得及查看周围的环境,便觉着两个树人有些不对劲儿。
它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弯着腰往下看去,便看到两个树人中央,抱着一个球。
这是囊袋吗?这么快就捕获到了新的修士?
它的口水都要出来了,下意识地便俯下身,想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囊袋里的修士。
刹那间,枝条分开,一缕红光骤然显露!
它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撞在一起。
那是一双……极为清澈干净的眼睛。
它恍若根系冲进了大海,刹那间便淹没在无边的海浪中。
……
“好残忍,你骑树!”
谭小霜鄙视地看着殷缱绻。
殷缱绻的神智魅惑对不设防的婆娑树妖来说,简直是克星,她控制了新的婆娑树妖,此刻就坐在最上面的枝条上,牵着它的本名枝条,惬意地喊:
“驾――!”
婆娑树妖被控制,一脸的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些快活,回去的时候被来的时候脚程要快得多。
殷缱绻的粉色裙摆荡曳起,别提多快乐了:“那你下去呀,你不是也在上面么?”
婆娑树妖带着一个人,两个半树人,一起赶赴来之所,也就是……老巢。
穿过森林,走向幽密的山谷,一股阴沉敬畏的气息传来,三个人自动的噤声,看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
层层叠叠的婆娑树妖,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遍布血管一样,向着一个方向。
殷缱绻喃喃道:“果然,都是桑树!!”
谭小霜这次什么都没说,殷缱绻说都是桑树十分古怪,很有可能是被当做食材而存在,修士们则是食材的养分,这是大自然天然的食物链,她当时嗤之以鼻。
没想到,如今亲眼所见,竟然是真的。
她伸出虬扎的根系,轻轻地插入那些血管中,将神智汇入进去。
半晌,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孕育千年的的蚕蛹……即将……破茧成蝶。”